那人手一抖,棺材一颠。
「砰!」
某人屁股着地,一张刷白的脸,脂粉抖了三抖,手颤了,揉着那半边。
尼玛,还是老地方。
幸好,不是胸。
容浅念揉了揉,抬眼,一个冷眼砸过去,气急败坏:「再手抖颠老身,老身就鬼上身你!」
那抬棺材的,手不敢抖了,腿软,心里默念:阎王要亡我。
再於是乎,送葬的队伍继续抬棺材,继续端灵台,继续哭丧,脚抖手抖,唯独,棺材不抖。
棺材摇摇,容浅念晃晃,甚是惬意地躺着,翘着个二郎腿,手里抱着一盘祭祀的瓜果,边吃,边往外扔。
她随口问了句:「等我?」懒懒地,漫不经心地。
走在棺材一侧的少年微微抬眸,轻启唇:「等。」甘冽好听的声音,只是语调毫无起伏。
棺材里又丢出一根香蕉皮。
「逮我?」还是那样随行不羁的慵懒。
少年转眸:「一,」隔了半响,又吐出一个字,「起。」
「一起?」容浅念笑了笑,端着瓜果盘起身,丹凤眼抬起,不再戏谑玩味,问得认真,「你知道我要去哪?知道我要去作何?」
「知。」
一个字,无半分犹豫,那总是无表情的脸,高高地抬着,倒难得露出那个年纪的倔强。
他啊,终究是个孩子。
容浅念扶了一把心口,怎么这么叫人心疼呢。
「她会要你的命。」顿了顿,语气有些沉,她唤他,「离然。」
平日里,她总是五步五步的喊,被他语速恼了的时候,也就喊几句小美人之类的,第一次,她如此正经地喊他的名字,那个快要被人遗忘的名字。
离然……大抵天下无人不知蛊毒教有个离然。
少年眸子怔怔,望着仰面浅笑的女子。
原来,她知道,只是佯装一无所知。是啊,天底下有什么能瞒住她呢,除非她不想知道,除非她不愿揭穿。
张张嘴,少年便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
她迎着他的视线,问他:「这一去,兴许有去无回,要一起吗?」
这次,少年没有脱口而出,他思索了,道:「一,」
另一个字,还未出口,她便笑着接过话:「只有我有气下来,我一定带你好好回来。」
她会带他回来,即便不会……他也是要去的。
少年唇角,微微扬起,缓缓颔首。
容浅念笑得露出几个大白牙:「五步,」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,招招手,「来,和姐姐一起摇棺材。」
左右两位抬棺材的兄弟,手一抖,腿一软,棺材晃了晃。
容浅念一左一右两块梨花糕砸过去:「又作死是吧?」
那两兄弟,脑袋上一坨一坨地掉下来,也不敢抆,咬着牙,抖都不敢抖了。
容浅念这才笑眯眯说:「来,我们坐棺材。」
少年眸子淡淡一扫:「不,」顿了顿,摇头,「坐。」
抬棺材的一干人等,抹了一把虚汗。
「这不听话的猴孩子。」嗔了一句,容浅念塞了个苹果过去。
少年接过,揣着,也没吃,一个字一个字,说得很艰难:「什,么」
这说话一字一顿的毛病得改了。
容浅念接过去:「什么时候知道的?」
五步少年点点头。
「哢嚓。」容浅念咬了一口苹果,含糊不清地说,「你来美人苑的第一天。」
五步眸子一凝,微微乱了平静。
容浅念继续啃了几口,直接扔了,又换了个梨,哢嚓又是一口:「我身边,从不会留来历不明的人。」
他拧眉:「为,」
容浅念抬眼:「为何啊?」她一手拿着梨,一手扒着棺材,仰着头,想了想,「刚开始,觉得闲来无事逗逗你这说话不利索的小孩也挺惬意?后来,觉得这么嫩生生的小正太杀了实在可惜。」咬了一口,又想了想,「再后来,我一直在等你动手,那样我就有理由杀了你了。再后来,你若动了手,我应该不会杀了你,可能会让你去魈魂窟接客,让你这生人不得近五步的家伙天天被人压床,谁让你欺骗老娘为数不多的感情。」
她想,杀了他?嗯,下不去手,放了他?嗯,压不下火。接客,不错!也算恶毒吧,抬眼看了看少年,那扬起的唇角……在笑?
这孩子……不是说蛊毒离然是个魔头吗?一群睁眼瞎!
「只是,」扔了梨,她拿手撑着脑袋,「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动手?分明你有很多机会。」
视线相对,少年抿抿唇,侧脸有些僵:「不,」
不?不什么?
一向能读懂少年的容浅念懵了。
半响,一字一顿,继续:「接、客。」
不接客?容浅念眸子一睁,下一秒,大笑:「哈哈哈。」笑得岔了气,她扶着腰喘气,一边说,「不担心,姐姐以后让你当老鸨,传承衣钵,现在,走,姐姐带你踏雪域万里冰封去。」
少年微微蹙眉。
那万里冰封千年不暮,何以踏平。
千年不暮的雪,还在飘着,断断续续延绵不断,暖玉铺了一里长阶,蜿蜒到雪域之巅的大殿之上,高台之上,一朵莲台盛放,女子一袭白衣垂下,洒了一地银光,她微微侧身,眸子半阖,手里擒了一朵雪莲。
「圣主。」沧月拾阶而上,跪在女子脚边。
凤栖微微抬眸,嗓音清冷:「如何了?」
「少主已兵临雪域之巅。」
「哦?」她浅笑,嘴角嗪了一抹浓浓的趣味,「五十万大军是如何越过玉峰山的?」
那玉峰山啊,延绵百里,高耸入云,是登上雪域之巅的唯一途径。
世人多贪慾,雪域盛名在外,千年来死在玉峰山下的能人异士数不尽数。十万大军,要如何一个时辰越过那座死亡蜂?
沧月抬眸,语气沉了沉:「少主十招之内,玉峰山毁。」十招毁了一座冰山,那样的功力,简直深不可测得让人生寒。
凤栖嗪笑:「十招啊。」赤红的眸子微抬,「沧月,若是我,你觉得要几招?」
沧月沉吟,思忖了久久,答:「不下十招。」
凤栖轻笑:「真不诚实。」她起身,缓缓走下莲花高台,长长的裙摆曳地,她道,「是不下百招。」
沧月沉默,不予置否。怕是千百年,再难出现第二个十招毁了玉峰山的人了。
而凤栖……
沧月抬眸,望进女子一双赤红的眸子,怔乱了。
这一双眸,惑人心神。
「我这一双眼,许是能胜千军万马,能乱世间凡俗,却动不得玉峰山一毫一粟。」凤栖似笑,唇角勾着微微寒凉,「他,可比玉峰山还要坚固呢。」
世间,便也只有一个男子,能免凤栖一双赤瞳蛊惑了,如此二人,若是为友,天下皆伏与脚下,若是为敌,烽火硝烟便再难沉。
「玉峰山之冰雪千年不暮,一里之后,莲池百花暮春,圣主,为何不退一步?」微顿,沧月语气沉凝,「本是同宗,何以相残?」
「退?」凤栖一声嗤笑,赤瞳骤然凝成一簇幽光,「我若退一步,定是万丈深渊。」
「何以不能共处?」沧月问。
大殿之外,隐约传来喧嚣,空荡的殿中,唯有女子嗓音:「我踏雪相迎之时,他说,」嘴角,微微凝了,笑意斐然,「要我的命呢。」
那时,马蹄哒哒,他身后,是风清十万大军,雪域的风雪狂舞,竟也未能染他半分窍尘。
「你来了。」
「我来了。」
「带了很多人呢。」
「要踏平你雪域千年不暮的冰雪。」
她站在玉峰山之巅轻笑,睥睨:「她怎么没来?」轻笑一声,「天罗地网竟也网不到那只狐狸。」
隔了玉峰山的风雪,他眸间沐了一层严寒:「我不愿她染了雪域的血腥。」蓝瞳微微抬起,「脏。」
他在山脚,她在巅峰,他仰头望着她。然,他毫无瞻仰之姿,眸间,除却冰寒,毫无起伏。
脏?那个女子,他究竟要将她捧得多高?
赤瞳染了火焰,她却笑得张扬:「花开三瓣,差了一点,昙花一现。千丝万缕,还是不够毒呢。」
他不言,额间灼灼,红得妖娆,昙花将开。
她算尽天下,天罗地网,那女子却独善其身,不是她谋不过那个女子,只是她哪里敌得过这男人如此偏心,如此连命都不要。
嘴角染着浓浓嘲讽,凤栖冷笑:「她知道吗?你用半条命换了萧凤歌一条命?」
那张倾慕天下的容颜,如此吝啬一丝情绪,他只道:「我会告诉她,取你雪域千千万万条命来还我半条命。」微顿,毫无温度的嗓音,「定不亏了去。」
连本带利,不肯吃一点亏,这是那个女子的性子。
凤栖一声冷哼,咄咄逼人的话,荡在玉峰山之巅:「那千千万万条命,这整个雪域寸寸冰封,还有遍布三国的雪域将士。」赤瞳微凝,她俯身,望着山下,问,「抵不过一个容九吗?」
第一次,她对他弯下了腰。只是,萧殁的眸间,没有她的影子,空荡荡的一抹蓝色,寒凉又淡薄,他说:「她不喜欢,毁了倒也干净。」
说起那女子的时候,他温柔了容颜。
「那你的命呢?」她直起腰,拂去肩头雪花,额间,一点莹润的翠绿闪着幽冷的光,「待到你踏平我雪域千里冰封,你额间那朵已开了三瓣的昙花,也该谢了。不过二五的命格该改写了,昙花一现,你一身功力散去,待到明年雪域冰封,你怕是没命踏了。」
他在赌命……为了那个女子。
萧殁缓缓抬眸:「那在此之前,一定要取了你的性命才好。」
眸子,冰火相撞,从此,为敌,狭路相逢。
她笑了,这个男子啊,初见,他不过十岁,她指着雪域千里冰封,道:将来,这都是你的。
将来,终究是走偏了轨迹,这千里冰封,他不要呢,甚至,要毁於一旦。
她转身:「那我在玉峰山后等你。」
曳地的裙摆,拂了一地的冰雪。
玉峰山终归是阻不了他,千军万马已临雪域之巅。
殿外,字字掷地有声:「降,或者,」嗓音,森冷至极,「死。」
赤瞳红似血,凤栖笑了:「他来了呢,带着他的千军万马,来血染我雪域莲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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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:订婚宴上,本该是主角的她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人。
本该是她的未婚夫却对另一个女人宠溺有加。
本该是她的家人言语间却是对她的指责对另一个女人的维护。
而那个女人是她的表姐。
当被人特意安排的车撞死在马路上,她恨,恨那个女人,恨那个男人,也恨,她所谓的家人。
重活一世
人后她是为复仇而活的沈碧落,冷漠无情双手血腥。
人前她是S市第一千金,人人称赞的天使碧落。
皇权心里默念:就算是天使,也是堕落的。
然后――
她浅笑的眸子里是摄人的光:「要么从,要么死!」
毫不犹豫:「从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