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直接开口询问的时候，凌晨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意图，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，却是朝对姜小语说道：「好，给我一天时间，我会把路线图交给你们。」而后向她微微颔首示意，说了句「告辞」，便拉着欲言又止的同伴离开了。

「姜小语，明天见。」在被拉出美术教室的那刻，廖钧宴不放心地扭头喊了一句，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里，被凌晨强行拉走了。

一直到被强行拉回寝室，凌晨松开他兀自扯开领带，廖钧宴才皱眉问道：「晨，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？」

「你想问什么？」凌晨清冷地看了他一眼，脱下校服甩到了床上。

想起那个让自己心惊胆战的眼神，虽然不愿意承认，但那种压迫感，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。

「钧宴，小彤牺牲前说过什么，你不会忘了吧？现在，没有什么事情比离开这个地方才更重要。」他望着一脸不赞同的同伴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「我知道你讲义气，但我们不了解姜小语，更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。所以，我们还是多留个心眼，不要多管闲事了吧。」言尽於此，他拍了拍廖钧宴的肩膀，轻叹了一声，转身走向洗手间。

另一边，美术教室里，姜小语重新拿起画板上的素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，顺嘴问道：「对了，你刚才本来要说什么来着？」

「什么？」

「你发现他们之前，本来想说什么？」

示眼底的幽蓝跳跃了一下，「回去吧。」

她抬起头，「啊？」

「你打算在这里过夜？」

这是在转移话题？

她一顿，不由似笑非笑，「你能送我回去？」

「不能。」示淡淡地说：「但你可以回房间。」

「回房间？你没搞错吧？」姜小语荒谬地望着他，「你要我去跟另一个『我』大眼瞪小眼吗？」

示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解，「为什么？」

「这话应该由我来问吧？」姜小语反问了一句，却是心生疑惑。

看他的样子，也不像在说谎。

可是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就说变就变，一会儿冰冷而毫无情感，一会儿温柔而眉目深情……而且，自己见过的人、说过的话全都不记得了。

难道先前在邑境看到的那个人，真的不是他？

在她疑惑的视线里，男生却是旁若无人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素描纸，往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。纸上墨黑色的线条宛如受到操纵的傀儡游丝般脱离纸张，慢慢在空中重新拼组成一面镜子的模样。他再轻轻一挥手，天地间的彩色元素便缓缓跃上他的掌心，然后顽皮地溶入墨黑色的线条里，肆意着色，最终将一面雕刻着古老花纹的金色镜子塑造了出来。

示凝视着漂浮在半空的金色镜子，半晌，他伸出手，彷佛试图握住它，然而栩栩如生的镜子在他的手指碰触瞬间，便缕化成金沙，洋洋洒洒地飘散於空中。

「假的，始终是假的啊。」蓝发蓝眸的男生眼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诡奇暗芒，冰冷的声线氤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，寓意难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