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章(1 / 2)

章节名:第一百五十章

离抹汗,不说话了。/class-0-1.html

有容九如此,祸害至深,天下默哀。

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,楚帝行封后盛典,东宫栖皇后秦氏入皇陵朝拜,京都万人空巷,举国同欢。

五万皇家亲兵沿路护送,百官随行,皇家礼乐一路吹吹打打,如此声势浩大前所未见。

还有更前所未见的呢,楚帝高坐骏马,帝后……高卧八人抬的凤辇。

云起自建国近千年来,这是第一位坐着凤辇行封后大典的皇后,可见传闻不假,楚帝宠后无度。

这位栖皇后果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不信,你瞧瞧那凤辇上……

凤辇之上,流苏层层,金色辉煌里,白纱翩翩,纱幔里,探出一只素手,左边挥挥,右边挥挥。

女子嗓音清澈,含笑,铃铛般荡开。

「同志们好。」

全城百姓一个踉跄,跌破了眼珠子。

这皇后娘娘,语出惊人啊。

素手,又游到了后方:「同志们好啊。」

「同志们辛苦了。」

「……」

然后,前后左右,一一招呼了个遍。这妖后,热情地叫人招架不住。

凤辇里,随行的女官三四个,或端端正正坐着,或老老实实守着,或目瞪口呆杵着。

「同志们,本宫爱你们。」

说着,容浅念飞了个吻,正要丢出。

「娘娘。」某女官低着头,也不知道是不忍直视还是不敢直视。

容浅念眸子都没抬:「作甚?」手上忙得不亦乐乎。

「您不可伸出手的。」女官大人抹了一把汗。

容浅念手上动作一顿,随即一脚踢了绣鞋就往帘子外蹬。不能伸手,伸个脚总行吧。

女官脸色一白,赶忙上前挡住,哭丧着脸:「娘娘。」

容浅念不耐烦了,一脚踢得流苏乱荡,阴阳怪气的:「又作甚?」

「脚、脚也不可。」女官满脸的虚汗,没敢伸手抹。

靠,脚也不让?

非要畏手畏脚的是吗?容浅念扯了个笑:「那我伸出个脸总行吧。」

话说完,她一脚踩在软榻上,翻了个身,手指一挑,一张脸窜出纱帐,三分含笑,七分调侃:「看这里看这里。」

十里长街的百姓惊呆了,惊傻了,不少腿脚软的,趴下了。

看到了看到了……妖后娘娘,哦不,皇后娘娘芳容。

瞬间,吓趴了一地。

「免礼免礼。」

这下,趴下的更多了。

「平身平身。」带着一股子江湖的侠肝义胆,五官精致的一张脸,竟生得几分妖气几分邪气,尤其是那双眼睛,勾人滴!

这妖后!

「客气客气。」

「平身平身。」

「……」

皇后娘娘,一路四字箴言,喋喋不休,甚是热情,就差跳出凤辇,来个广场舞了。

妈呀,这真是一国国母?而不是江湖地痞?温柔娴雅呢?端庄大方呢?她要用这一套招呼来母仪天下?这个世界,很玄幻。

离,连连摇头,抬眸:「皇上,您看娘娘她」

是不是太奔放了点?

「由着她吧。」马上的某帝,看着凤辇发笑。

离闭了嘴,不说话了,又听得主子说:「命人将垂帘放下,莫要吹了风。」

放下?貌似垂帘是某位娘娘自个撩起来。吹风?是拉风吧,很拉风。

那边,凤辇之上,女子嚷嚷个没完,左右呼应精力十足。

离嘴角抽了抽,脱口道:「娘娘生龙活虎着呢,哪像病了。」背脊一冷,离莫名地打了个寒颤,低头。「属下多嘴。」

诶,忠言,果然逆耳。

「可都准备妥当?」

离道:「这沿路至皇陵,大军严阵以待,以保万无一失。」

对此,离很怎舌,娶一个媳妇而已,用得着云起的几十万大军半壁江山吗?

诶,妖后,果然祸国。

哦,还乱心,皇帝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凤辇,深深看着:「这会儿安静了,朕倒不安心了。」

可不是,怪哉了,凤辇那边,手脚脸都没往外伸。

容浅念很大爷,侧卧凤榻,翘着一条腿,端足了皇后的架子:「伸手不行,伸脚不行,伸脸也不行,你们一个,两个,」素手,一排指过去,戳着一个一个女官的脑袋,她气急败坏地吼,「一个个是想憋死本宫吗?是想无聊死本宫的太子殿下吗?憋坏了无聊坏了,你们有几个脑袋赔?」语调甚高,「啊!有几个脑袋?」

干太子殿下毛事啊?

女官们手脚颤抖,牙齿哆嗦,用那仅一个的脑袋磕头:「奴婢,奴婢不敢。」

容浅念趴着软榻,抬抬手指着,懒懒地:「你留下给本宫捏脚。」抬抬脚,狠狠地,语气恶劣,「其余的,都给本宫滚下去。」

三两个女官面面相觑,低头如获大释:「奴婢这就退下。」

笑话,留下?留下捏脚还是找屎?纯找屎!

不一会儿,这陪坐的几个女官屁颠屁颠地滚下了凤辇,里头,容浅念继续耍大爷:「小美人,来给本宫好好捏捏。」

小美人缩在角落,杵着,眼睁得很大,水汪汪的,睫毛一颤一颤的,跟受了惊不断拍打的蝶翼似的。

这楚楚模样,美人兮。

正是『女官』茯苓!

容浅念用脚踢了踢茯苓的裙子,粉色的,她觉得甚是配他,笑得欢畅极了:「不要害羞嘛,眼下无人,过来,娘娘和你说说私房话。」

容浅念勾勾手指,茯苓还是杵着,唯独一双大眼,眨啊眨。

容浅念一拍脑袋:「哦,我忘了。」她凑过去,笑眯眯地,「不要叫哦。」

话罢,撩了撩长发,指尖多了根白森森的银针,对着茯苓小美人白嫩嫩的脖子就是一紮,小美人身子一软,张嘴就喊:「救」

容浅念一掌下去,茯苓两眼一翻,将晕,不晕。

「我让你别叫的。」容浅念摊摊手很无辜,拍拍茯苓涂满胭脂还发白的小脸,哄着,「等会儿,要乖乖听话哦。」

茯苓软趴趴的,呜咽了几声,乖巧了。

容浅念浅笑嫣然。

风,忽起,流苏掀起,露出她的脸。

「十一。」一声轻喃若有若无,散在风里。

这世间,唯有萧殁唤容九十一。

风吹起衣袍,观望台之上,背影萧索,蓝眸沉下雾霭浓浓,他看着凤辇,流苏里,若隐若现的容颜。

一眼,恍如隔世。

「主子。」

视线不曾离开,萧殁淡淡嗓音:「如何?」

青衣望着观望台下人山人海,道:「十万大军守皇陵,二十万驻紮城外,五万沿路护送,宫中只留五万,除了边境大军,所有人马全部出动。」

一个封后大典,动用了云起六分兵力,楚帝真是下了老本啊。

萧殁只浅浅地轻笑,寒凉:「倾巢出动,云宁止他倒舍得。」

可不就是说嘛,昏君行径。诶,又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。

青衣没敢回话。

「右翼军到哪了?」

观望台下,凤辇已经走去了一段距离,萧殁凭栏,眸光越发深远。

「城外五里。」

眸光缠着凤辇,微微沉吟后,转身,容颜绝美:「一个时辰之后,攻城。」

青衣沉凝,思忖了一番,问:「以何名义?」

「无义之师。」萧殁不曾深想,脱口便道了这四个字。

青衣大惊,单膝跪下:「主子三思。」

无义之师?史书该怎么写?大笔一挥:风清新帝挑燃烽火,乱天下之乱,平天下疆土。

左右,都是个暴君的下场。

青衣极火燎原的,又道:「主子,何不找个理由,忠义之师的理由并非没有,若是以王妃」

冷冷的嗓音打断:「我不愿她被史书载为红颜女子,那我便为她做一回暴君何妨。」

何妨?

也不何妨,就是天下史书,都得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,留着给后人你一嘴我一嘴,闲暇无聊时骂上几句暴君。

负尽天下不负卿,只是,何必?

青衣劝:「主子」

萧殁抬手:「罢了,我已决定。」

青衣张张嘴,终究是罢了口。

诶,这挑起战火,乱天下和平的罪责是担着了。

「青衣,率铁衣卫攻入云起皇宫,於一个时辰,与右翼军汇合,三军入皇陵。」

凤辇已远去,萧殁缓缓踏下了观望台,神色怅然若失。

青衣随行,问道:「那主子您呢?」

「我的女人在等我。」

眸间,昙花绚烂,温柔了容颜。

他燃了满城硝烟便来了,将踏着烽火独去,甘愿不仁不义负尽天下,因为,她在等他。

世间多少人会觉得这样一个理由太苍白,承载不了这天下之重,当然,青衣也这么觉得,只是张张嘴,却没法子开口。

如何是好,如何是好,他就是甘愿。

此时,已过午时,云起皇陵外。

「帝后朝拜。」

司礼监尖细的嗓音绕着皇陵外,久久回荡不落。

帝后朝拜?尼玛,古人真是一套一套的,刚刚跨了什么劳什子火盆,现在又要跪膝盖。

她容九顶天立地,不跪父母不跪皇帝,跪一群死人,她丫的抽风吗她?

於是乎,一群司礼监的老头子看着皇后娘娘眼望四天充耳不闻纹丝不动。

「娘娘。」

身边的一干女官都急了。

容浅念一脸迷惑:「嗯?」

我滴娘哟,装啥呢?装傻啊。

女官相互打了个眼色,又铺了一块垫子:「该跪拜先皇了。」

容浅念眸子一转,随即,一声哀嚎:「诶哟,本宫的肚子哟。」

那女官都快哭了:「娘娘。」

云宁止侧眸,望了一眼容浅念的肚子,这是第多少次了,嗯,数不过来了,次次少不得那句:太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,你们赔得起吗?

他萧殁的种,在他云起的地盘,真真嚣张跋扈。

云宁止冷眼看着,还有什么花样。

「本宫虽也想三跪五叩,略尽本宫的孝意,奈何腹中太子殿下闹腾,本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」一手抱着肚子,一手抚着女官,龇牙咧嘴的倒是有模有样,「诶哟,又闹上了。」

「娘娘。」女官们不敢劝这位,便指着另一位,「皇上。」

云宁止挑挑眉,看容浅念。

她卷着手绢,抹着莫须有的汗:「皇上啊,昨儿个还宣了御医说本宫体虚气弱,这药方子才刚下,万一动了胎气,让太子殿下磕着碰着了哪了,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,臣妾可真就罪过了,实在无颜面对云家列祖列宗啊。」

是无颜面对萧家的列祖列宗吧。

昨儿个不是说,有病没病吃一坨,不吃死了,也吃屎了,熏着了、恶心了太子殿下……

她这性子,要她下跪,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么蛾子。

云宁止头疼了,挥挥手:「免了跪礼。」

司礼监的老古董们一听,都炸毛了,大司马秦仲豪第一个就不答应:「皇上,万万不可。」

云宁止正欲开口,身侧的女子抢先了,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平坦的腹:「大司马大人,这太子殿下,有个什么闪失,你赔得起吗?德妃姐姐那肚子啊。」摇摇头,怎舌,「啧啧啧。」

「你」

大司马满脸铁青,她却言笑晏晏,大红的凤袍曳地,发间凤凰鸣鸾,垂在额间一点金色吊坠,胭脂妆点下,美得张扬。

江山多娇,怎敌她唇间一弯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