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简抬眸:「有人奉劝儿臣,若有那一日,」眼神交错间,全是坚定,「退。」
这个皇位,他竟如此轻而易举地放手,太后怒喝:「你身在天家,又岂能独善其身,你将你死去的母后置於何地?你将年家置於何地?」
年氏懿荣太后,帝位她要争,那是她年家的百年权贵。而他萧简,流了一半年家的血。
争,不争,早就由不得他了。
萧简缓缓冷笑,皱起的眉并无松动,他说:「皇权,并非儿臣所想。」终究是不愿对上她,不愿与她兵戎相见……
太后反问:「你想要什么?」冷笑,直言,「容九?」
萧简骤然抬眸,惊愕,却始终没有否认。
原来,谁都看出来了,夏王萧简的一腔情深。
他轻声苦笑。
那个女子……太后轻叹:「简儿,记着,那个位子,不仅是权利,也是筹码。」
一言,剖开了那个叫做的东西。
萧简沉默,若有所思。
红颜,祸水;江山,美人;谁又主得了个中沉浮,心之所向,总是无奈多的,谁会被蒙了眼……
将近午时,长信殿中,摆起了午宴,始终,未动分毫。
「小十到哪了?」
成公公回道:「这会儿,快到相府了吧。」上前,布菜,又说,「东宫的马车也出宫了。」
东宫赶着椒兰殿的步子去相府,此番,怎会太平。
惠帝沉沉冷笑:「朕这个太子,心太大,容了天下,便宽了,难收了。」脸色一红,「咳咳咳咳咳……」
成公公赶忙上前顺气,倒了杯茶,小心伺候着:「这都几天了,皇上这咳嗽的毛病也不见好。」苦口婆心地征询,「皇上,宣御医吧。」
惠帝摆摆手,两鬓尽白,显得老态:「皇宫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信殿,盼着朕三长两短的人太多。」
成公公听着,不由得苦叹,为君者,多数悲凉。
惠帝似乎怔忡,喃喃自语似的:「朕的母亲,朕的妻子,儿子,眼睛都利着呢,昨夜,长信殿外怕是不少他们的眼睛吧,这会儿,景仁殿,怡和殿,恐怕都没有安生。」
帝王之家,情,总是薄凉,隔着肚皮,彼此计算,谋划,累人,只是那是生存法则。
成公公沉默了好一会儿,上前,给惠帝递了杯子,平常的语气:「这东宫的主子,皇上要换了吗?」
惠帝接过杯子,轻抿了一口:「成德,你跟着朕多少年了?」
成公公怅然:「三十了,老奴刚跟着皇上那会儿,皇上还只是皇子。」
惠帝沉默着,长叹:「三十年啊。」嘴角,笑意难测,「端妃进宫也不过二十个年头呢,二十年前,朕还是差的你去照料她,那时朕只信得过你。」
成公公脸色忽变。
二十年前的端妃……
惠帝怅然若失,念起那个女子,总是恍恍惚惚的眼神:「那个女子总是如此通透人心。」忽然,眸子一沉,凝成一道冷光,睃向成德,「不过一个月的时间,就让你忘了君臣忠义。」
二十年前,成德公公为皇上近侍,深得圣上信任,照料宠妃端妃,二十年后,成德公公,已然是端妃之子殁王的忠臣。
成公公失笑,毫无慌乱之色:「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了?」
惠帝淡淡饮茶,品食:「论心计谋略,小十比朕过之无不及,他如何会不知道那日调虎离山是朕有心为之,那掺了芜子汤的酒,没有他的允许又怎么递得到容九的桌前,怕是至此之前,那酒早被动过。而你,是唯一朕不会防备的人。」
成公公不可置否。
这惠帝,心思亦是深不可测,帝王心,果然多了常人不止一窍。
惠帝似笑非笑:「只是,小十没有算到,朕也只不过是有人借刀杀人的契机,那酒没了芜子汤,却差点要了容九的命。」微顿,又道,「小十明知那酒与朕毫无干系,更无关明华公主,他囚着朕,不过是拿不定朕会不会在他消失的三天里对他的王妃怎样。」惠帝冷哼,「若是朕能对她怎么样,又岂会等到现在,小十啊,太护着他的女人了。」
句句,不差分毫,这国婚大乱,从来没有出了惠帝的掌心。
成公公无从否认,只道了四个字:「皇上圣明。」
惠帝表情森冷:「你便只有这四个字对朕说?你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?」
成公公无畏地笑笑,继续添着茶水:「皇上还记得二十年前宫里那场瘟疫吗?所有主子奴才见了老奴都避之不及,是端妃娘娘给老奴送了一碗汤药。」成公公释然,「早在那个时候,老奴就该死了。」
这条命,早就给了那个通透的女子,风清端妃,忆起那个女子……多是怅然。
惠帝久久沉默。
放下长箸,惠帝忽然说:「告诉你主子,这个皇位,朕许了他。」
既然斗不过……放手吧,他萧家十子,太精谋略。
成公公神色如常,不卑不亢:「皇位,我家主子想要,自然会夺,眼下,我家主子想要一个人。」
萧殁的人,果然胆识不凡。
惠帝问:「谁?」
微顿,成公公沉声回:「大将军,古筝。」
惠帝恍然,原来,这借刀人,是他啊。
午时十分,椒兰殿的马车,已经渐进近了相府,四匹骏马齐驾,马后,护卫一百,八抬回礼,声势浩大,一路,惊了百姓的眼。
这椒兰殿一出手,果然,大气啊。
稍后还有一章,我是勤劳的小蜜蜂,哦,再提醒一下,福利之事,看评论区南子置顶留言,热血沸腾的福利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