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肆?那确实是那女子的一贯本性。
一屋子的奴才跪地:「皇上息怒,皇上息怒。」
惠帝怒极,反笑:「好啊,好个容九,好个胆大包天的殁王妃,好个乱朕之国纲的女子。」重重喘息,惠帝鹰眸里燃着熊熊的火,「来人,摆驾椒兰殿。」
殿门,一把长剑挡住,青衣面不改色:「皇上请回。」
惠帝近乎面部狰狞:「你敢拦朕的路?」
青衣纹丝不动:「殁王有令,皇上身体抱恙,留於长信殿休养。」
才话落,铁衣卫出剑,直指惠帝。
风清的天下,此刻,在殁王掌间,一国之君受制於人,惠帝如何能忍,如何不气,怒目而视青衣,狠厉:「这个天下还不是萧殁的,朕要你的命,易如反掌。」
「我的命,是我主子的。」
「你」
青衣截断惠帝的话,字字掷地有声:「铁衣卫听令,皇上操劳天下尤甚,王爷体恤,暂代国事以静待圣上颐养,长信殿外不得闲人进出,若扰圣上将养,斩!」
这椒兰殿的人,竟是如此狂妄。
惠帝面红耳赤,青筋尽显:「混帐,朕还没死呢,让他来见朕,朕要见萧殁。」
一国之君已然全无王者风范,方寸大乱至嘶吼。椒兰殿铁衣卫却处之泰然,只闻青衣冷语:「皇上突然病重,楚林即刻宣太医进殿看诊。」
殿外,铁衣卫楚林铮铮回道:「尊令。」
这尊的,是殁王令。夺权!他终於动手了。
惠帝面如死灰,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,手张张合合,唇色铁青。
风清帝君,已成阶下囚。
「王爷令,百官国事,一律奏请至椒兰殿。」
「尊令。」
「楚夜,传令下去,大开宫门,三步一礼,五步一仪,恭迎殁王妃进殿。」
「尊令。」
那个女子,终究进了萧家宫门,惠帝耳鬓斑白,大笑:「哈哈哈……」笑到癫狂,仰天大啸,「朕的好儿子,朕的好儿子啊,哈哈哈哈。」
笑声回荡,这天,阴鸷了,狂风大作,乱极。
正是此时,风吹起树影摇曳,人影斑驳,阵阵脚步凝重,长信殿外,左翼军蛰伏已久。
「报!」
青石长铺的路尽头,男子一身戎装,凝神:「说。」
「禀王爷,殿中铁衣卫近三百,偏殿已封。」
沉凝片刻,墨黑的眸子沉成一点寒光:「成将军,顾将军左右为翼掩护,以中殿之围。」这是萧简,风清的战神,他的剑,直指长信殿。千军前,他是戎装的将,启唇,重重道,「攻!」
一个字落,千百左翼军提剑,铠甲泛起冷肃的光。
然,忽然有女子悠悠懒散的声音传来:「啧啧啧。」她重重一叹,「诶!」
上千把出了鞘的剑顿住了,回望长信殿前那长幽的小径,女子踩着慵懒的步调缓缓前来,她背着光,一身长及地的红裙,额前,莹白的珠饰因着她的步子微微作响,看不清她容颜,红色的流苏盖头下,凤冠泛着灼灼的光,那火红的礼服上,是九凰戏珠,天家最珍贵的女子宫饰。
天家皇妃,这是容九。
她走近了,隔着流苏,嘴角有若有若无的浅笑,似乎调侃:「你是让他们去送死?」
容家九小姐一句话,成千左翼军愣住,这位主的话,通常好的不灵,坏的很准。
眸中,映出女子一身红衣,萧简竟是怔了,半响,敛眸,微微有些冷漠:「你为何在此?」
容浅念话里带笑:「夏王莫不是忘了今天我大喜,自然是来奉媳妇茶的。」
是啊,他忘了她今日大喜,忘了长信殿里虎视眈眈的是萧殁的铁衣卫,忘了,她将是萧殁的妃。
语气很冷,甚至带了暴戾,萧简道:「铁衣卫以下犯上,该死的是他们。」
杀鸡儆猴啊,当我男人是猴?容浅念翻白眼:「长信殿里高墙铁壁,三百铁衣卫各个以一敌百,分守主偏殿门,门庭之内一夫当关。」她伸出素白的手指,挑起流苏一角,露出一双笑意邪肆的眸子,弯弯的月牙儿,「你觉得,你有半分胜算?」
字字珠玑,她几句话道出了利害。萧简无言反驳,正如她所说,毫无半分胜算。这是一场必输的硝烟,只是身为天家皇子、臣子,他都不得不战。
萧简字字铮铮:「软禁天子,以令诸侯,死罪。」
战,萧殁之罪。
又道:「君有难,臣不为,死罪。」
不战,萧简难辞其咎。
容浅念轻笑出声。
这男人,还真冥顽不灵。
她上前一步,凤冠摇曳地清响,伴着她的笑声,懒懒地反问:「软禁天子?以令诸侯?」眨巴着眼无辜的小眼神,「那是什么玩意?」撇了撇嘴,「不懂。」语气骤冷,「我只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。」
萧简嘴角抿成僵直的线。
她眯了眯月牙的眸子,像极了冬日的冰凌:「我家男人说了,动之一毫,还之千粟。」素手,捂着心口,她语气恶劣了不少,「那毒差点要了我的命,我心口到现在还疼着,你觉得这笔帐,我会就这么扯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