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,陆景灼盯着她,忽然就想到了那次出宫观龙舟赛的事。
他误会楚音看宋国公,后来楚音解释是在看傅越,说那孩子长得俊俏,讨人喜欢,他当时没往深处想,如今知道楚音是重生的,倒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莫非楚音一早就认识傅越
他让宫女退下。
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”他将她按回椅子上,“你对宋国公一家的态度格外奇怪。”
先是与俞司仗十分亲近,后来又试图阻止姑姑嫁给宋国公,再后来便是傅越
“你从实招来”他从疑问变成了审问。
楚音之前提到前世,的确没有说起女儿的婚姻,一来女儿年纪尚小,二来她觉得或许会有变化,谁想到陆景灼会选傅越为伴读。
这也太巧了
不过陆景灼既问起,自是不好隐瞒,楚音老实回答“傅公子前世是珍儿的驸马。”
也就是他们俩的女婿。
而宋国公夫妇是他们的亲家。
陆景灼沉默了好一会才道“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”
楚音垂眸“我不是故意的,再说,圣上也没有问。”
他以为她全数告知了,哪里会想这么多。
陆景灼手指揉捏着她肩头“你还有别的瞒着朕吗”
“没有了”
“珝儿娶了谁”
“珝儿没有成亲,那时他还未及弱冠。”
陆景灼松开手“总之,你不该瞒着我,就算我没问,你也应该全部告知。”
听出他是有点生气了,楚音拉住他衣袖摇一摇“今世好些事都与前世不一样,故而我不知这孩子会不会再成为珍儿的驸马,所以便没提,我不是故意的,圣上”
他岂会真的跟她计较,不过是一时不满,正当要原谅时,忽地想起一件事,又改了主意,沉声道“不管如何,你总是做错了,朕得罚你。”
楚音并不怕。
凭她对陆景灼的了解,他不可能真的罚她,大抵是做做样子。
“妾身认罚,”楚音伸出手掌,乖巧的道,“圣上要不要打两下”
不是这种罚。
陆景灼瞄了一眼她雪白的掌心“先记着。”
居然还要延后再罚吗
楚音有点奇怪,但并没有多想。
陆景灼这时问“这傅越,是珍儿自己选他的还是珝儿赐婚的”
“珍儿跟他两情相悦,珝儿也知,自当成人之美,但今世圣上选了他为珝儿伴读,倒不知是好是坏可若现在不选他,圣上此前已经定下,传出去,只怕别人会误以为这孩子犯了什么错,突遭圣上厌弃,于他名声不好。”
看来她挺喜欢傅越,如此替他考虑。
陆景灼挑眉道“今世就算珍儿与他不成又如何珍儿是公主,天下男儿任她挑,定有比傅越更为出众的人选,你何必
患得患失”
heihei”
他说得并非毫无道理,可曾见过女儿女婿恩爱的模样,如果不成,总是有所遗憾。
楚音轻叹口气“圣上既选了他,便别改主意了,好不好至于将来如何,顺其自然吧。”
陆景灼想一想,答应了。
听说兄长快有陪读了,陆珍十分羡慕。
如兄长所说,弟弟长大之后要学什么,轮不到他们做主,那么多半也是要去春晖阁听课的,这样兄长便有两个陪读了,而她孤孤单单一个人。
陆珍又打起母亲的主意,这日央求楚音再生个妹妹。
楚音听了哭笑不得,生男生女岂是她可以决定的,再说,陆景灼根本不准她再有孩子。
“珍儿,为娘不能答应你。”
“啊,为何”陆珍很失望,“有个妹妹更热闹嘛,娘应该也喜欢的不是吗”
“娘是喜欢,可是”楚音不知该如何解释,想了想道,“生孩子于女子来说颇为劳累,为娘已经有你们三个孩子,你父皇觉得不该再让为娘受累。”
是这样啊。
陆珍想起母亲的小腹鼓起后,走路很不方便,需要两个宫女搀扶,便点了点头“那女儿不要妹妹了,女儿也不想娘亲受累。”
“珍儿真乖,”楚音将她揽在怀里,承诺道,“为娘得空,陪你一起听课,好不好”
“真的吗”陆珍眼睛一亮。
“真的。”
有母亲陪伴,陆珍就满足了,不再羡慕兄长。
倒是陆珝十分期待能早点看见傅越。
他很好奇父皇替他选的陪读是什么模样的。
他这年纪已经不再需要母亲的陪伴,他需要的是与他志同道合,意气相投的小伙伴。
盼啊盼啊,在上元节之后,他终于看到了傅越。
面前的少年个头修长,唇红齿白,一双眼睛狭长明亮,十分俊俏,陆珝初见便生出了几分好感,但有一点很不满意,这人怎么比他高这么多
他得仰着头跟傅越说话。
陆珝皱眉“你几岁了”
傅越含笑道“回殿下,臣十一岁。”
原来比他大了四岁,那比他高是正常的。
陆珝面色缓和了些“你会什么”
“臣才疏学浅,只会些骑射,剑术,读过点兵书,不过臣幼时随父亲走遍大越名山大川,知道些趣事,殿下若喜欢,臣可以讲给殿下听。”
天子选他为伴读时,父亲十分反对,想违抗圣旨,可他与继母将父亲劝住了。
父亲经历过战争,经历过太多事,对朝堂生出了厌倦,但他不一样,他对未来有期望,他有自己的志向,故而能伴储君听课,于他来说毫无坏处。
陆珝果然来了兴致“你都去过何处讲来听听。”
傅越早有准备,侃侃而谈。
对面的太子听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发笑,傅越忽然
觉得他有点眼熟,似乎在哪里见过。
仔细想了想,脑中浮现出了一对兄妹在甲板上打闹的画面。
原来去年他瞧见的竟是太子与公主。
倒不知那公主是不是仍那般玉莹可爱过了一年,应该长大些了
讲课的官员此时走了进来,傅越便停下了,轻声道“殿下,我们听完课,臣再继续吧”
“好”
这日陆珍发现兄长特别高兴,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。
“哥哥今儿得了奖赏吗”她问。
“没有。”陆珝收敛了一些。
他跟傅越才认识便大夸特夸,妄下定论,不太合适。
“路遥知马力,日久见人心”,这个伴读到底是不是真的与他意气相投,还有待考量,他身为储君,对人对事都得冷静,陆珝背着手又说了一遍“没什么。”
陆珍上下打量他“我觉得哥哥你就是有什么。”
陆珝“”
“你可瞒不住我,快说,是不是得了什么奖赏”
“不是,只是见到我的伴读了,他还挺有趣。”
“哦”陆珍好奇,“怎么有趣法难不成像小豆一样会杂耍不成”
“不是,”陆珝不予多说,“我去看瑜儿”
陆珍追过去“哥哥,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是不是会杂耍”
楚音正抱着陆瑜看缸里的锦鱼,闻言问“什么杂耍”
陆珍向母亲告状“哥哥说伴读挺有趣,我问是不是会杂耍,他不告诉我,好奇怪”
“珝儿才跟他认识,许是也不太了解,你过阵子再问他,”楚音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,“不过宋国公府的世子肯定不会学杂耍的。”
陆珍有些不解。
学杂耍还分人不成不是挺好玩的事吗
这跟琴棋书画没什么差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