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盈看到他说变就变的脸色,心中倒也没有多伤心,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。
她继而追问“夫君可是嫌我了”
冷淡淡去,动作轻柔地擦了她眼尾的泪珠,淡淡道“并非嫌你,而今日非你所想的那般。我本只约了裕小王爷,向他求了宫中祛疤的膏药给你用,遇上清宁郡主实属凑巧。”
到底是相约,还是凑巧,温盈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在乎。
推开了他的帕子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因缓了一会,倒是镇静了下来,但难掩疲弱的道“那倒是我小心眼了,可今日在船上,那郡主一句一语,句句都往我心口上扎,夫君那么聪明的人,怎么可能听不出来”
等她有了孩子,沈寒霁可以纳妾,她便只带着孩子做好她的正头娘子,等着他平步青云便可,喜不喜欢,冷不冷落的,等成了宰相夫人后,倒无所谓了。
可清宁郡主始终是个问题,她冲着沈寒霁来的目的性那么明显。她那样尊贵的身份,只能为正妻,绝不可能为妾。若清宁郡主成了正妻,她便会沦为下堂妻,难有翻身之日。
沈寒霁起了身,走到了梳洗架旁。背对着温盈,长眸微阖,脸色深沉如水。
漫条斯理地洗着帕子。
“清宁郡主此人,便是如此。”他继而淡声道“往后,莫要与她有过多交集,若无可避免,便时时防备。”
本觉得他和清宁郡主有些不明不白的温盈,听到这话,露出了错愕之色。
“此话怎么说”
挂了帕子,脸色淡淡的转回了身,意味不明的看向在床上坐着的她,淡漠道“清宁郡主,心术不正。”
呐呐地问“怎么心术不正了”
温盈的追问,他却是摇了摇头“你知道这些便可,旁的不用多问。”
这话怪怪的。
他是怎么看出来清宁郡主心思不正的
既然早已经知道她心术不正,只是为什么在梦中他却从未提起过这事
但凡他能解释一二,梦里边的自己也不会那么早死。
约莫是看到过自己病重卧榻时的绝望,他这迟来的解释在温盈看来却是轻贱了。
“好,这事我不问了,但今日夫君可否留在房中过夜”她问。
沈寒霁微微挑起长眉。
温盈解释“我如今病了,明日府中的人都该知道了。若夫君没有留宿,只怕旁人又多加议论了,还望夫君给些体面。”
温盈松开了肩膀上的双手,更是从他掌心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,后退了两步,羞怯的低下了头。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,微微颤抖地解开着。
她到底还是穿了徐氏送来的衣服的,只不过穿在了在里边。
她早意料到沈寒霁一开始会拒绝她。他的那破规矩被她破了一次,便不会再让她破第二次。
可她偏生就想让他一破再破。主导权不一定非得全被抓在他的手中才成,她也是可以的。
想到这,手松开,那细长的腰带便落了地。
轻解罗衣,底下是藕色薄纱,继而是绣着牡丹的赤色小衣。
肤如泛着柔光的凝脂,在轻纱底下若隐若现。
烛光之下,一举一动都似乎透露着媚人之态的温盈,却是极为少见。
沈寒霁眸色幽深了下来。许是因饮了酒,也更因这样风情的温盈,黑眸中似有波涛汹涌涌现在其中。
温盈因低着头并未看见。若见了,只怕会三思而后行。
温盈垂着脑袋,脖子,耳朵,脸颊都似被火烧了一般。她感觉到了沈寒霁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,目光所到之处更似冒着蒸腾的热气。
做到这份上,于素来保守刻板的她而言已是极限。
“阿盈呀。”沈寒霁叹息了一声喊了她。
温盈不知他喊她是何意。下一刻,沈寒霁向前走了两步,离得她非常的近。
手抬起,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温盈的发髻上的玉簪上,抚了一下,随即一扯玉簪,发髻松散,柔顺的青丝缓缓地散落,落在肩上,背后。
把簪子放到了一旁,长指从柔顺的青丝滑下,落在温盈薄肩上,慢慢地摩挲着那薄纱领口。
温盈身子有些紧绷着,同时又心跳如鼓。
她赌对了。
指腹慢慢地从领口往下,落在了那红色小衣上。
是他最喜穿在她身上的颜色,也不知她是从何领悟的,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确实喜好。
剥落了那薄纱,蓦地把温盈抱了起来,朝着床榻走去。
温盈对上那双没有了平日温润之色的黑眸,心头一跳,忽生出了一分后悔。
眼前的沈寒霁似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。那深沉晦暗,似有汹涌浪涛的黑眸,就如同话本里边的凶兽一般,似要把温盈吞噬。
温盈有些害怕,身子也僵了僵。
似乎感觉到了怀中的人的害怕,沈寒霁那微醺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意“你先主动的,怎又害怕了”
温盈心说平日里只是初一十五,他都能折腾她受不住,如今她这般穿着,又缝他多喝了几杯,怎能不怕
可又想到孩子,便尽量放松了下来,埋进了精壮的胸膛之中,柔柔的道“望夫君怜惜。”
等她有了儿子,他便是初一十五都不回主屋,她也不多过问一句。
温盈被他放到了满是他那清冷气息的被褥之上,还未回过神来,山便伏了下来。
又重又烫。
他咬了咬她的耳垂,哑声道“阿盈,这可是你要的,怨不得我。”
许是真的是喝多了几杯,沈寒霁平日里的温润,现下却是荡然无存。
情到浓处,沈寒霁目光落在下方那脸颊旁发丝微湿,一双杏眸涣散,水润得可怜的阿盈。
沈寒霁伸出手,温柔的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珠,不知此时的他究竟是清醒的,亦或者有几分糊涂。
他伏了下来,声音虽温柔可却有几分粗哑的道“阿盈,你若是担心我会在高中后休妻再娶,大可不必,大概不会有人如你这样温顺懂事。”
他怎可能看不出她最近的变化。
身体上的愉悦,让他喟叹了一声,哑声道“正妻之位,永远是你的,所以你要活得长久些。”
温盈闻言,涣散的眼眸逐渐恢复了神智,似乎听出了些什么,瞳孔微微一缩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忽然抬起软弱无力的手推了推他那被汗水浸湿的胸膛,但却是一分作用都没有,抵挡不了他的沉伏。
夜半三更,温盈转头看了眼身侧双眼紧闭的人,表情麻木收回目光,托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下来,把衣服穿了回去,踉跄的走出屋子。
等她出了屋子后,床上的人才睁开了双眸。
起了身,披上了衣袍,把在外守夜的婢女喊了进来。
吩咐“给娘子准备热水沐浴。”
随即他也出了屋子去冲洗,回来时看了眼主屋的窗户,没有半分烛光,但他清楚她没睡。
温盈是何时开始改变的,沈寒霁心里有数。
是在他做了那光怪陆离的梦之后。
有此奇遇的不仅他一人。
他做梦,而户部尚书之女重活一世。同时温盈也有所改变,他不知她究竟是活一世,还是如他一样。
但这些日子看来,是如他一样的。
若是与那尚书之女一样重活的一世,那么她第一件事,应该是想方设法的要与他和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