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:凤歌儿番外3(1 / 2)

长大了,她才知道,为何,她开口第一句话喊的他的名字,为何抓周宴,她要的是他,因为,这都是她的命,她认……有些缘分,藏在回忆里,都是殇的,想起了冷冷得叫人心疼。?WWW.ZIYOUGE.COM?

夜深人静,椒兰殿里烛光清冷。

「喝了多少。」

「六壶离人醉。」

六壶?容浅念托腮,隔着床幔看沉睡的人儿:「可说了胡话?做了荒唐事?」

她家这闺女,酒量太次,酒品更次。

萧凤歌敛着眸子,灯火照不进眼睛里:「闯了大祸。」顿了顿,沉声,「前日被送进忠亲王府的世家女子,都进了魈魂窟。」

果然是大祸,容浅念揉揉眉心:「那一群老古董想必不会善罢甘休,讳乱皇族残暴不仁的罪名,我家临昭怕是担定了。」抬起眸子,戏谑地笑笑,「凤歌儿,你可要负责。」

片刻沉吟,他道:「杀人灭口。」

容浅念不可置否,这是解决麻烦最快也是最稳妥的办法。

「只是小九,」语气没了刚才的杀气,反倒多了无奈,「我该拿她怎么办呢?」

怎么办?若是别人,强取豪夺耍流氓什么的都好说。

想了想,容浅念问:「她很像我吧。」

萧凤歌点头:「嗯。」

太像了,以至於,乱了他的眼,他的心,一塌糊涂得不知怎么是好……

他看着床上的小人儿,有些出神,容浅念抬腿,一脚就招呼过去。

萧凤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,俊脸泛黑:「小九,你对小爷可真不客气。」

客气?那是啥玩意?六壶离人醉,那可是她的老本!

「记住,她是萧十四,就算是我容九生的,她也不是容九。」一记白眼丢过去,容浅念警告,「你要敢忘记,见你一次老娘踹你一次。」

萧凤歌苦笑,觉得被她踢的地方生疼生疼的,分明没有用力的……

他想,这对母女,都是他的劫。

六壶离人醉,本该六日便醒,萧红荛睡了整整一个月。

一个月内,临昭公主讳乱皇族的传闻滚遍了风清天朝。

一个月内,忠亲王府昭明世子一纸奏章,殁了朝中官员数十,朝堂跌宕腥风血雨。

一个月后,临昭公主醒,帝都无半句传言,一切如初。只是此后,忠亲王府,如花美眷不断。

之后,近半年里,忠亲王府夜夜笙歌,都道昭明世子为情落得醉梦生死。

每每,萧红荛听了,不动嘴,她动手。

自此,忠亲王府隔三差五美人如云,再隔三差五销声匿迹。

这日,风轻云淡,岁月闲适,忠亲王府里有美人嬉戏,轻笑如铃。

「世子爷,奴家给你倒酒。」

「还有奴家。」

「爷,奴家喂你。」

三五成群,女子的娇笑声中,传出男子邪魅的嗓音:「小美人,来,替爷喝了。」

「爷,讨厌。」

「爷,不要了。」

「呵呵。」

「……」

远远看去,百花齐放的后院楼亭里,美酒佳人,男子左拥右抱好不惬意。

忽然一声巨响——

「砰!」

案几碎裂,酒杯倾倒,洒了一地清香,随即,美人受惊,花容失色,尖叫连连。

这一出美酒佳肴戏妙人,就这么毁了。

萧凤歌晃着手中酒杯,抬眸,萧红荛便站在了不远处的假山石上,红衣摇动,手里握着金色的弹弓。

那弹弓还是她十二岁生辰时,他送的。

拉弓,对准,离弦……

「砰!」

萧凤歌手里的酒杯尽碎,酒洒了他一身,倒是未伤一分。这家伙,手法越发精准了,他失笑。

这下,可吓坏了萧凤歌身边环绕的小美人啊,捂着小心脏,叫得那也是娇滴滴,水嫩嫩。

萧红荛掏掏耳朵,垫脚起跳,几个纵跃便落在了楼亭里,对着傻眼的美人儿莹莹一笑:「乖乖哒,别叫哦,本宫不喜欢动嘴,喜欢,」扬手,晃了晃手里的金弹弓,懒洋洋的语气道,「动手。」

美人们大惊失色,吓白了脸,自然也不乏忸怩作态的,一美人儿小鸟依人般姿态偎进萧凤歌怀里,楚楚可怜地唤着:「世子。」

这一偎……在萧红荛的心火上浇了油:「再碰他一下,老子打断你的手。」

那美人儿吓得一个哆嗦,跌在了地上。

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萧家姑娘脸色说换就换,笑得无害:「别怕哦,人家不喜欢那些粗鲁人的法子,知道之前那些来忠亲王府伺候的姑娘现在都在哪吗?」打量着那几个失色的美人儿,她才继续说,「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心力才将她们一个一个送进敬事房双宿双飞,好生慰劳慰劳姐姐们寂寞的芳心。」

敬事房?

原来,忠亲王府那些销声匿迹的美人儿都被临昭公主送去给太监当了对食。

当下,几位美人儿便跪下了,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。

萧凤歌抬眸,眸间像投进了石子,荡起涟漪沉浮,他开口,声音却格外得沉静:「十四,别胡闹。」

萧红荛冷笑:「胡闹?」眸子骤然一冷,大喝,「把这几个女人都给本宫丢去军营。」

身后,铁衣卫踌躇。

以前她也闹,耍狠,这是第一次。

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」他看她,视线灼灼。

萧红荛不闪不躲:「诚如你刚才所说,胡闹,你若要装,我就来真的。」

她才不会死心,她只会狠心。

沉默了片刻,萧凤歌对着那些女子道:「都退下。」转身,唤她,「萧红荛,」

这是第一次,他喊她,连名带姓,近在咫尺却生疏得像隔了千山万水。

萧红荛怔了,耳边,还是他的声音,冷冷的,却有些无力,他说:「到此为止。」

到此为止?说得可真轻巧。

她笑了,全是讽刺:「为什么我不可以?哪怕是替代。」

那些送来忠亲王府的女子,多数是像一个人的,兜兜转转,萧凤歌还是在找容九的影子。

只是若要相像,谁又比得过她。

她啊,在妥协。

「十四,」沉默了久久,萧凤歌没有看她的眼,「这世间总有些人有些事,记了太久,念了太久,便融进了骨髓,不是不愿意剔除,只是心里放久了,若没了,人也就空了,那不是念想,是执迷,是痴魔,久而久之的习惯,若改了,我便也不是萧凤歌了。」

原来,那样情深,那样无可奈何……

萧红荛张张嘴,说不出话来,只是,眸子,湿了。

终於,他藏了十几年的伤,剖开了,赤、裸裸得毫无保留,他拂了拂她额前的发,往进那双潮湿的眸子:「不是你不可以,是谁都不可以,你终归是你,再像也不是她,若真要替代,谁都可以,独独你不行,你可知道,这世间,我最舍不得委屈舍不得伤害的,是你,因为舍不得,所以不忍你妥协。」

她抬眸,倔强的眼,梗塞的嗓音:「若是我愿意呢?」微微扬起了头,潮湿的眸子朦胧,却没有眼泪落下,她咬着牙,字字清晰,「因为你心坎里那个人是我娘亲,所以我可以容忍,甚至庆幸是娘亲,不然,我对你只是路人甲乙丙的女儿。但是萧凤歌,你心里第二重要的女人,除了我萧十四,谁也别想占着。」

真是个倔强得叫人心疼的家伙。

她才十四岁,他怎么舍得她受这情爱的伤,那滋味,他尝过便够了。伸手,揉了揉她软软的发:「小傻瓜,你姓萧,我也姓萧。」

「你撒谎!」

萧凤歌无言以对。

是啊,这理由,她怎么会信,她像她的母亲,眼里从来便没有世俗礼教,只是,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,他能吗?终归还是舍不得这女孩儿如此。

「我可以不姓萧,我可以不当公主,我也不要荣华富贵,我不怕全天下指责我不懂伦常,讳乱皇族。只是凤歌儿,你可不可以看看我,我除了是容九的女儿,我还是十四。」伸手,萧红荛用小小的凉凉的手中捧着萧凤歌的脸,铮铮看着,「我只问你,你舍不得我,可有一分只是因为我,与你的小九无关。」每一个字,艰涩得像在撕扯,「哪怕是一分。」

可有……

眼前,女孩儿泪眼婆娑,这是风清天朝的临昭公主,生来便注定无忧不羁一生的,眼泪,不适合她。

久久,萧凤歌沉默。

那个答案,他不敢想,总觉得空落落。

这夜,伊始,凉凉的。

「回来了。」

宫灯下,女孩儿连影子都是失魂落魄的,火红的裙摆都失了颜色,容浅念站在椒兰殿前,等着她走近:「怎么哭了,谁生出来的,这么没出息。」

虽这么恨铁不成钢地骂着,容浅念还是走上前,就着袖子很不温柔地抆着萧红荛连脸上的泪。

「母妃。」声音哑得不像话。

萧红荛极少这么乖巧的喊母妃,总是妖后妖后的喊,容浅念只觉得心头都软得一塌糊涂。

「嗯。」容浅念应得好像心不在焉,只是细听,声音有些许起伏。

「我能不能不姓萧?」问得小心翼翼,刚抆干的脸,泪流满面。

眼睛有些酸,容浅念就懒得翻白眼,眸子一耷:「你爹爹该伤心了。」

萧红荛仰着头,倔强的样子,声音轻得好像要散去:「我姓萧,凤歌儿怎么办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