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归?一国之母有夫之妇两孩子的娘了,去喝花酒还夜不归宿,这像话吗?像话吗?
成公公直摇头:「皇上,哪能这么惯着啊。」
那边绝美的容颜微微沉了,成公公再也不敢说一句了,看着那画里的女子,默叹妖孽。
魈魂窟里,华灯才初上,这管弦歌舞便昇平了。
这一处,正是魈魂。
哦,不,是热血沸腾!
「哇哇哇!」
这楼里,歌声笑声恩客调侃声,倒是不如这屋顶一声叫来得惊天动地,瓦片砸了三四块。
月光投下,那屋顶啊,趴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看不见容颜,皆是一身张扬的红,旁边,两三岁大的男孩儿,生了一双蓝眸,模样极是好看。
这啊,可不就是椒兰殿里那三个。
「扑到了!」
七岁大的孩子,普天之下便也只有这风清红荛大殿下能如此语出惊人。
怎办,龙生龙凤生凤,容九的孩子爱春宫。
大的那个扑着:「好劲爆滴说。」
小的那个趴着:「好孟浪滴说。」
两双红眼亮晶晶,口水直咽。
瞧瞧,两只饿狼。
一边,萧小白跟小白兔似的,四处防着。
「娘亲。」萧小白怨念。
一只手招呼过来,挥挥:「乖,一边玩去。」语重心长,「非礼勿视。」
遭了冷落了,萧小白委屈,软软地唤着:「红红。」
「听话,一边吃去。」意味深长,「非礼勿视。」
那边,元帅大臣刨了个小洞,看得热血:「啾啾啾!」
萧小白挪过去,一脚踢过去。
咚!
元帅大臣滚三滚,砸在了屋檐上。
萧小白摆着一张面摊俊脸,吐了四个字:「非礼勿视。」
那两厢,正看到重头戏。
「上!」
「压!」
一大一小,月下,一样的神色,一样的出口露骨。
容浅念佯作羞涩:「诶哟喂,欲拒还迎啊。」
「诶呀,直接霸王硬上弓。」小红荛笃定,「下面那个是受。」
「绝地反击。」容浅念断言,「是攻。」
这会儿,又开始论起了攻受,这真是春宫的居家必备话题。
这良辰美景,屋顶君子是不是要压上几盘才应景?
嗯,正是正是。
「一局定胜负!」
「放马过来。」
小妖孽下注:「一万两,下面是攻。」
大妖孽反追:「一万两,上面是攻。」
到底哪个是攻,哪个是受,两厮趴下,盯着那瓦下,盯着那芙蓉帐里,盯着那滚成一团的两个男人,盯得是浑然忘我。
下边,上面那个大汉开始孟浪了,下面那个……压得看不见了。
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
「娘亲。」萧小白唤着,那厮喊着:「反扑,反扑!」
「红红。」萧小白撒娇,那厢激愤,「快,直接按到!」
萧小白红眼,抬头望月亮,数星星,代表星星月亮诅咒里面两个男人不举。
芙蓉帐里,大汉一个按到
小红荛正要欢呼,突然,绝地反击,下面瘦弱的少年忽然猛地一推,砸出冷冰冰的一个字:「滚。」
果然果然,下面那个是攻。
容浅念揉揉脖子:「闺女,姜还是老的辣。」说着,手指一撮:来来来,上银子。
萧红荛伸手,咬牙:「白白。」
这被冷落的人儿终於被想起来了,萧小白兴奋地过去,乐呵呵地掏出银票。
容浅念笑眯眯地接过去,掐了一把萧小白的嫩脸,哄着:「不肉疼,娘亲等会给你买花酒喝。」
萧小白乐呵呵地笑了。
容浅念数了数银票,这才继续围观攻受大战,里边,那少年忽然抬起了头
容浅念手一哆嗦,银票掉了,她大喊一句:「畜生,放开他!」
随即,一脚掀翻了屋顶,纵身一跃,跳进了芙蓉帐。
房子还在抖三抖,萧红荛抱着小白一边捡银票,一边惊呼:「哇,神马玩意,真正的大攻原来是妖后大人。」
下面,妖后大人又一脚,踢翻了那大汉:「老娘的人你也敢动,活腻歪了!」
暖帐里,男子怔着,痴痴看着从天跳下的女子,本是死寂般的眸子,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「你、你是什么人?」地上,那恩客大汉哆嗦着。
女子踩着流苏帐,白色的流苏红色的裙摆交织,她道:「风清萧容妖后。」扬唇,微微一笑,「现在瞑目了,上路吧。」
语罢,银针出手,入骨三分,地上之人,一个翻腾,再也不动了。
刚走进屋里的萧红荛很淡定地看着,伸手,捂住了萧白的眼:「乖,少儿不宜。」
她家妖后大人啊,很久没有针入命脉了。萧红荛抬头,看看那床上的男子,这张脸,她见过,在美人爹爹的画里,好像是……通缉犯。这时,她家妖后大人一声喊,撕心裂肺:「五步啊!」一把抱住了那『通缉犯』,「你这猴孩子,这几年死哪去了。」
妈呀!要不要这么猛?萧红荛忘了给萧小白遮眼睛了,然后
「哇!」
萧小白哭了,大哭,悲痛欲绝,惊天动地。
「白白不哭,你哭什么?」
七岁的小女孩把两岁的小男孩抱着怀里哄。
泪汪汪的眼,憋着嘴,小男孩好不委屈:「娘亲,她、她抱别的男人了。」
嗯,这个问题很严重。
打从这对孩子出世,妖后大人只抱过两个男人,都姓萧,大的叫萧殁,小的叫萧白。
那第三个
他一脸慌促,面容虽俊逸,只是极其消瘦,眸子却亮极了,一身破旧的黑衣,右手似乎因为慌乱紧紧抓着床幔,左手……空空如也。
当年那个少年啊,那个总是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少年,那个离人五步远的少年,长成了这般俊逸的男子,只是,他左手,连同那总是装着蛊的黑色包袱都找不见了。
容浅念眸子红了,咬着牙,她说:「姐姐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好?」
「姐姐带着你升官发财不好?」
「姐姐带着你做做皇亲国戚不好?」
「姐姐带着你戏戏美人耍耍美男不好?」
「姐姐让你做这魈魂窟的老鸨不好?」
男子不说话,只是静静看着她。
容浅念转头,似乎不经意抬手,抹去了眼角的湿润,转过头去时,却没有好脸色:「你这闹心的,非要来当小倌!」
她知道,吃香的喝辣的,升官发财,皇亲国戚,戏耍美人,老鸨小倌,这个家伙一定都不稀罕,不然,如何会躲了七年。
「萧殁。」
还是当初的少年,说话会磕磕绊绊,语速极慢。
容浅念愣了愣:「额?」
「我在这,」一字,一顿,「是他。」
原来不是巧合,也不是他来寻她了,只是宫里那个男子费尽心力,容浅念却笑,冷冷的:「不然,你打算躲多久?」
他不说话了。
「十年?」
「二十年?」
还不止呢,想必,他不会自己来寻她。
容浅念迎着男子的视线:「还是一辈子?」
他自始至终都不说话。
容浅念脸一沉:「老娘看你是皮痒了!」她红着眼,冲他大骂,「你不出现,你打算让我怎样?愧疚?不安?还是日夜记挂你,牵念你?」骂着,一脚踢过去,「滚你丫的!老娘告诉你,别说门,窗户都没有。」
这一脚,终究没有踢他,踢在了床沿上。一定踢疼了她自己,她倒是眉头都不皱,继续开骂:「老娘会日日夜夜问候你,问候你祖宗十八代,问候你祖宗十八代家方圆十里!笑话,我是脑子进水了是充棉了,我会记挂牵念你?哼,老娘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成日替你担惊受怕。」
这个女子,一生气,便会说反话。
原来,她成日替他担惊受怕。
抬起眼,五步轻唤了句:「小九。」
容浅念就像只炸毛小兽:「谁准你没大没小了。」
从来,他都不会喊她姐姐。沉默了许久,低眸,他说:「手。」
容浅念问:「你怕什么,躲什么?」
怕已是无用之人,徒惹心疼。
五步沉默着,只是静静看着她,风吹进来,卷起那截空荡荡的袖子。
当年石墓里,他曾剔骨剜肉……
容浅念上前,握起了他的衣袖:「你就没听说过,萧容皇后只手遮天?」她笑着,眼角有泪,「傻瓜,我有手,能只手遮天,如何不能护你一方天地。」
五步扬唇,缓缓浅笑,伸出仅有的右手,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。
他想,不用她只手遮天,不用她护一方天地,他还有一只手,可以替她。
七年,今夜的月,似乎才满了,高挂着,暖融融的,打下杏黄的光,在幽静的巷子里,拉出了四个人影。
「小美人,你是谁?」
女孩小小的模样,亮晶晶的眸子,像极了她。
五步似有若无地笑着。
「去去去,没大没小!」容浅念正儿八经地介绍,「这是你的救命恩人。」
「抆!」萧红荛嘴角一抽,「大人,您不会要小滴以身相许吧?」
容浅念笑眯眯的,转头:「五步啊,我家闺女,你瞧瞧,虽然嫩了点,还是可以调教调教的。」
听听,这都是什么话!卖女求荣!
小人儿咬牙切齿:「老娘是有家室的人!」
家室?萧红荛自打会说话就认定,她是某王府的人了。
小小人儿面无表情:「有家室!」
娘亲和红红都是白白家的!
五步眉眼温柔,看着两个人儿,这是她的孩子,有她的影子。蹙眉,还有萧殁的影子。
「边儿去,五步啊,走走走,跟着姐姐去皇宫里耍耍,姐姐给你管一辈子的饭。」
萧红荛看着前头某人『勾搭』着『小美人儿』,摇头:「我家美人爹爹什么品位!」
「什么品味!」萧小白附和了一句,撒腿跟上去,呼唤,「娘亲。」
啧啧啧,诶,萧红荛对着月亮眯了眯眼,无语了。
这夜,已深了,皇宫外,点了长长的宫灯,将那远处的人影拉近。
灯下,照着男子绝美的容颜,他浅笑:「回来了。」
昏暗里,女子缓缓走近,沐着灯火,女子蹙眉:「更深露重,夜里冷,你出来做什么?」
他解下披风,替女子系好,接过她怀里睡着的孩子,道:「等你们。」
女子浅笑嫣然,拉过身后的男子,道:「这是我弟弟,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,我要给他升官发财吃香的喝辣的。」
他笑得宠溺,拂了拂她的脸,眸间全是女子的暗影:「好。」
宫灯下,某穿着红衣的小孩笑眯眯了。
这日子好啊,天上掉下个美人舅舅,月儿圆了,灯火真暖。
明儿个开始写萧凤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