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节名:第一百三十三章
夜黑风高夜,逼良为娼时。
「小娘子。」
「别过来。」
醉琉坊天字厢房里,男追女逃,倒真没辜负这良辰好景,嗯,叫什么来着,小白兔与大灰狼的故事。
「别跑,来,到爷怀里来。」
「走开,走开!」
走开?
大灰狼张开手一个猛扑:「你就从了爷吧!」
这单纯的小白兔哟。
兔眼一撑,红红的,挥舞着小拳头:「不要,不要,滚,滚开!」
大灰狼抹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,再一次猛扑:「爷会让你舒服的。」
「啊」
一声尖叫下,小白兔正中大灰狼的怀抱。
接下来,是不是该叫破喉咙啊?是不是该上下其手啊?是不是该热血沸腾为所欲为啊?
然,除了叫破喉咙,后续没了。
没了?屋顶上一双圆溜溜的丹凤眼一睃,催促:「扒啊,你倒是扒啊!」
半天,下边就扯出了香肩,可急坏屋顶上趴着的人儿了,一掌拍在大腿上:「诶哟娘诶,急死个人。」
今儿夜里雪停了,倒是破天荒的挂了一轮半月,漏了一缕光洒下来,屋檐之上铺白茫茫的一层,甚是好看,然……远远望去,一点红点。
近看女子手脚并用,趴在顶上,缩成一团球状。
「十一。」
男子嗓音温润,极是好听,些许有些无奈,白衣翩翩,风起,缠着男子墨发,他站在月下,凝着屋檐上的女子,她猛地回头,喝了一句:「你不许看!」说完,自个又趴下去,「哇,冰肌玉骨好魈魂啊。」
萧殁无奈,站在屋下,月色融在蓝色的眸中,她的模样融在月里。
厢房里,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故事还在继续。
小白兔一声尖叫:「啊」
又露出了半个肩头。
「滚开,滚开!」女子瑟缩在角落里,哭得好不可怜。
男人两眼发光:「小妞,来,让爷疼。」
「我求求你,放过我,你要什么我都给你。」
「爷就要你。」说着男人凑上去,「来,陪爷乐乐。」
「不要!」
「……」
一扑一闪,一个叫,一个乐。
半个时辰过去了,地上除了两块破布希么也没有。
这采花贼,尼玛,花架子!
容浅念趴累了,揉揉手腕,骂道:「靠,是不是男人啊,妈蛋,直接扑!」
这厮阅春宫无数,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想上前直接扒了两人,手把手给他直接……做了!
「十一。」屋下,男子蹙起好看的眉头。
「乖乖哒,么么哒。」容浅念抛了个媚眼,又丢了个飞吻,哄道,「好好守着,娘子再看看。」
萧殁眼里的月色,冷了一分。
「哇。」须臾一声大叫,那叫一个激动,「撕了撕了。」
女子裙衫落地……
容浅念揉揉眼,望眼欲穿之时,忽然
「砰!」
门被踢开,屋顶颤了三颤。
容浅念端着下巴:「英雄救美?」眼珠子一挑,往天窗下丢了个白眼,「云板砖,你俗不俗?!」
这时,厢房里传来一句:「放开这位姑娘。」
放开?让你来?
「操!」容浅念一脚踢翻了几块瓦片,嘴角一抽,「尼玛!」
萧殁身形一转,衣角曳起,接住了砸下来的瓦片,轻叹一声,哄着屋顶上的女子:「十一,下来。」
容浅念掸了掸身上的雪:「这就来了。」
说完,笑盈盈的眸子一眯,张开手,便如此紮下去了。
如此猝不及防,萧殁甚至忘了轻功,傻傻地抛了手里的砖伸手便去接。
大抵,这是萧殁平生第一次如此慌促。
「嗯。」一声闷哼,容浅念结结实实砸进了萧殁怀里,他微微皱了眉头。
「怎么了?怎么了?是不是砸痛了?快给我看看。」容浅念这下真真是吓坏了,对着萧殁胸口又是吹气,又是……嗯,抚摸。
「没事。」
容浅念一顿乱摸,这才确定没事,又是懊恼又是心疼: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纵身飞起,接着我在空中转个四五圈吗?」
萧殁轻笑,揉了揉容浅念皱着的眉头,哭笑不得:「怎生如此就往下跳,也不怕摔着。」
容浅念很诚实:「因为我想扑倒你啊。」
这姑娘啊!
「相公啊。」容浅念一把挽住萧殁的手,凑上脸去,软软地喊着,眼珠子一个劲地往厢房里瞟。
每每这厮闯祸捣乱的时候,便会如此矫揉造作。
「嗯。」萧殁揽着她的腰。
眸光一转,容浅念笑眯眯道:「不能让凡夫俗子的赃言秽语污了我家相公的耳朵是不是?所以啊,等会儿我进去后,你就捂上耳朵,什么都不要听。」
她啊,又要动歪心思了。
萧殁拂着她的脸,凉凉的,冻得有些微微发红,一双眸子尤其得亮,他俯身,亲了亲她的唇:「十一,我便知,我纵有千方百计,也敌不过你泼皮耍赖。」
他善用谋,偏生的他的女人喜欢闹,毫无章法又无所不用其极。
容浅念却笑,迎着萧殁的深深的眸光:「那你让不让?」
「让。」
萧殁浅笑。对她,他次次都由着。
容浅念笑弯了眸子,与那半月一般清光徐徐:「捂住耳朵,乖乖哒,我耍无赖去了。」
萧殁站在月下,看着女子换了张脸皮,月光照着她的眼,邪气又痞气的模样。
他笑得宠溺。
女子卷起手绢,掩面,眸光一凝,泪盈盈地甩头,拖着嗓子嚎了一声:「孩子他爹」
月下,男子脸色笑意僵住,如那月上梢头的一点雪光,泛着隐隐的冷意。
且看厢房中,黑衣外来客,一脚踢开了行恶的男子。
任谁看了,都要叹上一句:尼玛,狗血啊。
女子云裳半解,泪盈盈的眸子凝着眼前人,梨花带泪:「公子。」
这小白兔,可不就是雨落那朵娇花。
这公子嘛,正是战神云宁止。
黑色披风解下,披在女子肩头,他道:「姑娘可好?」
白皙如葱的手指放在男子粗粝的掌中,伏枫微带哭腔:「我没事,多谢公子侠义相助,小女子无以为报。」
无以为报,下一句,可不就是经典桥段,就等着以身相许呢。
「姑娘」
两字方落,不见其人,只闻一句厉吼砸来:「给老娘滚开!」
云宁止抚着伏枫的手一僵,怔怔回望。
只见素手撩开珠帘,露出一角张扬的红色,随即,一张极其普通的脸,独独生了一双犀利灵动的丹凤眼。
这个女子,来者不善!
「死相。」那丹凤眼微微流转,睃着云宁止,「孩子都在家哭死了,还不知道回!」
妖孽容一出马,谁与争锋。
顿时,云宁止愣住了。
门敞着,门外,围了三两个看客。
俨然,好一幕抓奸在妓院的场景啊。
「你们?」
小白兔受惊了。
嗯,真不禁吓,容浅念眸子一眯,大吼:「你这狐狸精,满大街都是两条腿的男人,你勾引谁不行,非要缠着有妇之夫,是不是你逼着我家孩子他爹休了我迎你进门的?」
慕容伏枫脸色一白,揪着男子的披风,浑身微微颤抖。
「你」
云宁止方开口,容浅念一嗓子过去:「你什么你。」眸子一转,红了,小肩膀一抖一抖,「我就是说了这小狐狸几句,你就怪我这糟糠之妻了是不是?你对得起我吗?我一个女人家的,给你生儿育女,给你照顾老小,给你操持家务,你倒好,趁着我哄孩子,居然转身就泡到脂粉堆里流连忘返。」
此番话一出,看客里,一声一声冷嗤,此起彼伏。
云宁止脸色一青:「你」
「你摸着你的良心,当初是谁当着我爹娘拍胸脯说会好好待我,会只疼我一个,当初你家道中落,是谁对你不离不弃?是谁三餐不继地跟着你四处漂泊?我甚至拿出我所有的嫁妆给你经商营业,可是你有钱了,转身便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,嫌弃我不够风情,不够温柔,这些我都忍了,你要纳小,我四处给你张罗清白人家的姑娘,家里那八房姨太太我也忍了,可是你呢,成日里醉生梦死,为了这温柔乡,抛妻弃子,你,你,你」容浅念一掐大腿,挤出一滴眼泪,红着脖子,咳得那是撕心裂肺,「咳咳咳。」掏出一方手绢,抹着眼泪,手指巍颤颤地指着,「你怎么忍心,你真要我带着孩子去死吗?你怎么忍心,你怎么这般无情?」
瞧瞧,这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。
瞧瞧,这叫一个演技派,牛人啊!
伏枫小白兔又是愧疚,又是心疼,一脸真诚:「姑娘,你莫要伤心,我与你相公绝无苟且之事。」
红衣人儿眸子一转,眼泪挂在睫毛上,一颤一颤的:「上个月有个楼里的姑娘也这么说,可是」丹凤眼一转,再一次锁在完全愣住的男子身上,「你居然弄大了人家的肚子,还说,还说是她勾引你,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一个姑娘家的推倒?」
门口,又多了几声鄙夷。
男人嘛,乱搞没什么,搞大了肚子可就惹事儿了,搞大了肚子还让原配抓住了可就事儿大了。
「姑娘,」云宁止眸光一沉,「你认错人了。」
红衣人儿一声冷笑,竟是悲戚,竟是凄楚:「认错人?呵,好一个认错人,我跟了你三年,三年任劳任怨就换来这么一句话,当初是我瞎了眼了,看上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。」
「你到底是谁?」眸光一厉,染了几分杀气。
红衣人儿轻笑一声,一滴眼泪坠下:「我是谁?」她哽咽着,满眼的血丝,一声一声控诉,「你还记不记得,当年大明湖畔的夏紫薇?还记不记得我们谈天谈地,看雪看月亮,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?还记不记得,你对我说过,」眼泪纷飞,她眸光楚楚,凝着男子,悲切又空洞,一字一字咬着唇,「山无棱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」
云宁止脸色一白,随即,黑了,手指都微微颤了。
这个女子,毫无章法,也毫无棱角,他根本无从招架。
红衣人儿,一步一步走近身子摇摇欲坠,她抿着发白的唇:「尔康,你好狠的心啊!」身子一歪,一口血吐出来,「噗!」
血,沾了云宁止一身。
尼玛,狗血啊,这狗血真腥。容浅念翻翻白眼,又吐了几口。
「姑娘,姑娘!」伏枫伸手搀着红衣人儿,清徐的眸子冷冷抬着,「我竟没想到公子是这种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