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节名:第一百一十七章:花朝乱
瑶光缓缓合上眸子,嘴角竟扬起。
这个女子,杀人时,真的不眨眼。
已近黄昏,夕阳昏暗,青石殿前女子惨白的脸精致,毫无生气。红衣人儿伸腿就是一脚,理理发,拂了拂褶皱的衣裙,这才回身:「弄死了她,会不会很麻烦?」
萧殁点头:「嗯,很麻烦。」蓝眸扫了一眼地上,淡漠,「要毁屍灭迹。」
哟,不错,知道护内。
容浅念端的是一本正经:「那你怎么不阻止我?」
真要阻止了,那事可就大了。这厮,你就装!
「因为你不会杀她。」淡淡的语气,蓝眸深深看眼前的女子。他是如此笃定。
微光下,地上的女子呼吸微弱。
确实,容浅念并未下杀手,那银针,留了三分。
容浅念挑唇笑了:「你的女人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。」
萧殁上前,拥她入怀,掌心轻轻摩挲着她脸颊:「我的女人杀人不喜欢亲力亲为。」
她啊,喜欢借刀杀人,喜欢杀人不沾血,亦或杀人不见血。自家门前,杀人放火还要亲力亲为,她会嫌麻烦。
她家男人,真是她肠子里的蛔虫。
容浅念哼了一声:「你刚才要是阻止了,我不介意亲力亲为结果了她。」
嗯,她会,她也敢。觊觎她家男人,一只脚就踏进了棺材,让她家男人袒护,她一定会让两只脚一起踏进棺材。
这话,绝不是危言耸听。
萧殁浅笑,眸中倒映着女子的容颜,温柔得化不开:「下次要动手,我替你,你的手,」执着女子的指尖,他轻吻,「我舍不得。」
女子的指尖素白,指腹上,有厚厚的茧。他的王妃,一双手,惯用杀人。
心疼总是开始得莫名其妙,凉凉的吻,缱绻不去。
容浅念由着他亲着,指尖痒痒的,心也痒痒的,笑得明媚了夕阳:「桃花太多,我怕疼着夫君大人的手。」
若是她足够矫情地话,应该说也舍不得之类的。
这女子,话语总是叫人哭笑不得又无处遁形。
萧殁失笑:「怪我。」微微俯身,视线相平,痴缠着,啄着她的唇亲吻,「没有在最早遇着你。」
若是可以,万千女子中,他只要遇上她便够了,他的女人小气,他又能慷慨到哪里去,若早点相遇,他与她简单纯粹的风月,与旁的任何人都无关。
或者,是他们太贪心,他遇见她,於千万人之后。
她只是笑着,迎上那双蓝瞳,戏谑着:「那要怎么罚你呢?」
他浅笑,捉着她的手亲吻:「你喜欢都好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她托着下巴深思,然后弯着眉眼笑着,「我喜欢的勾当,全在晚上。」
华灯初上,月色刚出,如此良辰美景风花雪月,正好应了某人脑子里不纯洁的景。
对於某些事,容浅念向来不扭捏,大大方方想要就要。真是个肆意放荡的家伙。
只是他,很喜欢呢。伸手,将女子抱紧,吻着她的发,在她耳边轻声耳语。
忽的,女子脸色大红,眸光都迷离了,与月色一般惑人。
萧殁揽着怔忡的她:「青衣,送回行宫。」
留下一句,将女子打横抱起,走进了内殿。
某女晕乎乎,脑中一句话,来回地横冲直撞。
她家男人说:「我也喜欢。」
「我也喜欢。」
「……」
喜欢什么?晚上干的那档子事儿。
尼玛,这是调戏啊,赤果果的调戏,该死的,她最经不住了。
於是乎,纱帐放下,流苏飞舞,月光缠绵,容浅念快醉了……然,她都快醉得睡过去了,她家男人抱着她躺下,盖上被子,然后,就没了然后。
这就完了?这会儿不是晚上吗?勾当呢?
在容某人这,一男一女躺在床上,那就得干坏事。靠,君子可耻!
「十一。」
萧殁捧起她的脸,她不应,睁着眼,装睡。
「你应我一句。」他亲了亲她撇开的眼,「我有话与你说。」
好吧,她给了机会,是他不要。
她窝在他怀里,很不爽:「说吧。」
不滚床单,那就三堂会审。
萧殁将懒懒的女子安置在怀里,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她的发,声音在初上的夜里,格外幽静:「那时,弱冠之年,我以上容之名来谋,周旋三国,名动天下。」
天下第一公子上容,十三岁一曲三国扶风,声名大作,无人不晓,那时,他方弱冠。
掀开眼,她抬头:「谋什么?」
「天下。」语气染了寒凉,他偏靠着她肩上,沉沉嗓音缓慢,「三国鼎立,虽动荡小役不断,但百年之内不会大战,若要破此势,只有雨落。雨落位居中间,风清云起若择其一,孤立之国,必亡。」微微停顿,气息在她耳边缠缠绕绕的,有些乱,「然,六年前雨落正逢内乱,西王揭竿,内政大乱自顾不暇。」
容浅念抬头,看着他蓝眸清幽,指尖划过眉间朱砂,她未言,听得认真。
萧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,拂了拂女子皱起的眉头:「雨落建辉三十七年,上容官拜雨落丞相。」
那时,他十四,久居椒兰,少年丞相。
容浅念捂着心口,有点发紧,声音闷闷的:「为什么你选了瑶光,而不是成帝。」
当年的瑶光尚且年幼,也并未赐封。
萧殁淡淡道:「雨落皇家,论起野心,瑶光最甚。所以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。」
确实,要破三国之乱,要争天下,需要野心。
容浅念抬眼,骤然晶亮:「当年瑶光上荐『以点击众』大破西王,是不是你?」
萧殁点头:「嗯,我用三个月,辅佐她成为雨落第一皇女。」
建辉三十七年,瑶光平西王之乱,成帝赐封第一皇女。
原来,这以点击众竟是偷天换日。
容浅念抬头,看着萧殁:「那你呢,你要什么?」
要天下大乱?要三国烽火?还是要鱼死网破?
他太精明,善谋划,不止雨落,整个天下,都在他掌心。
容浅念却敢肯定,他不要天下。
蓝瞳寒凉,他唇边浅笑荒凉,他说:「他日,瑶光为雨落女皇,乱三分天下,择云起为盟。」微顿,字字灼灼,「亡风清。」
声音莫名得有些微颤:「你要毁了风清。」
原来,他步步为谋,布了一张网,将风清毁天灭地。原来,他恨。
他点头,伏在她发间,看不见眸光,只是声音暗沉:「嗯,因为风清毁了我母妃,我要他还。」
血债血偿,他未雨绸缪,为了这四个字。
嗯,这债必须得还,她记下了,还有瑶光那个女人
容浅念眉头一拧:「可是瑶光,她想选风清为盟,确切地说,她希望联姻的人,」一抬眼,盯着萧殁,「是你。」咬字很重。
上一秒某人还心疼肝疼呢,这会儿就泡醋罐子了,说酸人就酸人。
萧殁失笑,拍着女子扭动的背,安抚的语气:「是我失算了。」
容浅念没好气地冷哼:「你算准了所有,独独低估了瑶光的野心了。」语气越发咬牙切齿,眼眸儿冷悠悠的,「天下她要,美人她也要。」
咯咯咯磨牙声阵阵。
嗯,不爽,很不爽。她手痒痒,想揍人。
唇上一凉,被男人舔了一圈,她咬牙切齿的牙关就弃械投降了。
好吧,她怂,抬头,瞪了萧殁一眼,他却轻笑:「她也失算了,我只要你。」
一提到那女人,容浅念就来火了,一脚踢开了被子,还不解气地扯着萧殁的里衣:「想要江山,还惦记我的男人,哼,痴心妄想,也不怕撑死。」
哼,觊觎她男人者,一了百了!
只要那女人敢咬,她容浅念一定撑死她。
越想越气,容浅念一翻身,背着萧殁哼哼唧唧很是不满。
这别扭劲!
萧殁从后面环住她的腰:「生气?」
这会儿倒不动,转身紧紧贴着萧殁,冷不防来一句:「我在想,要不要盖个金屋子把你藏起来,省得总有人惦记。」
金屋藏娇,嗯,不错,藏起来谁也不让看,这男人,是她的!
他轻笑出声,倒是欢快:「嗯,依你。」
一般,不管容姑娘怎么无理取闹不着调不靠谱,某王爷都助纣为虐,还不亦乐乎。
这啊,是风月里的情趣。
容浅念寻思了一番,皱起秀眉不满:「我还想,有朝一日,搂着你登上高台,让全天下都知道,你是我容浅念的人,你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。」她闷哼,「这还怎么藏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