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:宰羊(2 / 2)

「啊」

又是一声惨叫,那个惊天地泣鬼神啊。

二楼的厢房里,此时正上演女扑男的好戏,这厢房隔壁,容浅念正拈了颗葡萄往嘴里送:「嗯,真甜。」

每逢容浅念坑了银子,心情都大大的好。

「小姐,翩翩姑娘的竞拍还要不要继续?」少年托着装了葡萄的碟子,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。

这长得甚是萌动的少年,正是销魂窟的掌事之一:问柳。

容浅念吐了一口葡萄皮,眯着眼睛笑道:「要,怎么不要,这次就不要带面纱了。」

问柳一张精致的俏脸隐约抽了抽。

容浅念甚是大爷地抬抬手,拖着懒懒的调子:「寻花啊,以后这花魁多多益善啊。」

这人还坑上瘾了。

问柳嘴角又一阵狂抽,一脸委屈地嗔怒:「小姐,我是问柳。」

容浅念一颗葡萄砸过去:「左寻花右问柳,把小姐我的话当耳边风了。」

容浅念当年将寻花问柳这对孪生兄弟从小倌馆里赎出来,容浅念十二岁,寻花问柳十岁,算算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,可是销魂窟里上上下下的姑娘都分得出他们兄弟,唯独这衣食父母每每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寻花问柳地乱喊,所以容浅念就定了这么个规矩,寻花只能站左边,问柳只能站右边。

对此,问柳不止一次抹泪告诉楼里的姑娘:小姐啊,她就认得银子,不认得我。

「小姐,右边没地方站。」问柳委屈,大大的眼睛里,雾气朦胧。

右边搁着一顶香炉,确实没地方站,容浅念这才良心发现,摸了摸问柳的头,就像在给元帅顺毛。

问柳抽抽鼻子,出去了,半盏茶功夫,又进来一个,还是那张脸。

「小姐,花魁姑娘被送回来了,还带人砸了桌椅。」

容浅念窝在榻上,半阖着的眼抬都没抬一下:「和那位大哥好好说说,我们销魂窟,一经发货,概不退货。」素手轻扬,语调漫不经心,「送顶轿子,把花魁姑娘送过去。顺便算上轿子钱,桌椅钱。要是不从,打断腿,扔出去,我们销魂窟,可不是可以撒野的地方。」眸子微抬,她笑靥如花,「记得,找个暗无天日的地方,人多伤着人可不好。」

这销魂窟,做的果然是钱的生意,不是人的生意。

少年一张娃娃脸对这一番说辞,不见惊讶,只是淡淡点头,想来不是第一次了。

「问柳。」容浅念懒懒唤了句。

少年面无表情,纠正:「小姐,我是寻花。」

容浅念掀了掀眸子,细细看了几眼,依旧满脸不确定,招招手:「站我左边来。」一手玩着元帅大人的白毛,一手扣着床榻,悠悠懒懒说,「和我说说,这京城里,最近谁手头上比较充裕。」

这人,真没一刻安生,这是又要打着借银子的幌子去打家劫舍呢。

寻花见怪不怪,不疾不徐:「西部附属国,刚送来一批岁贡物资,现在正在晋国公府的仓库里。礼部尚书嫡女嫁入天家五子,聘礼甚是丰厚。另外夏王殿下的江南外戚年家乃风清第一富,近几日正是年家朝贡之时。」

春宵帐里,做得不仅是人的生意,鲜少有人知道,这销魂窟是容浅念撒了八年的一张信息网,专做钱的生意。

容浅念敛着眸子,玩着自个窍细的手指,不甚经意地说着:「这桌椅砸坏了,该翻修翻修了,奈何囊中羞涩。诶,向谁借点呢?」眉心轻蹙,一脸的苦恼,暗自寻思一番,托着脸蛋懒懒地继续,「听说晋国公正张罗着往椒兰殿送女儿,想必是自顾难暇。」

瞅瞅,做起不正经的事来,多正经啊。这人,阴人阴得很有谱。

寻花讨教:「要不去晋国公府借点?」

有借无还,搁容浅念这,不叫偷,就叫借!

容浅念托着下巴,表示苟同:「上策上策。」

俗话说,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,可想而知,晋国公作为待宰的羔羊,前途堪忧堪忧啊!

斜阳尽收,月如钩,夜里,凉风阵阵,漫天星子铺满一地星辉,那光下,黑不溜秋的人儿正眨巴着大大的眸子,四处梭巡:「元帅大人,你先探路,我随后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