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常寻顺势就勾住了她的腰:「是不是有个姓冲的在追你?」他的墙角也撬,胆子不小啊。
纪菱染脸皮薄,不好意思:「没有,小孩子乱说的。」
霍常寻眯了眼角,余光里都透着一股子不爽:「最好没有。」
偏偏,很不巧。
霍常寻第二天过来就见到那姓冲的了,在孤儿院一楼的会客厅里,西装革履,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,浓眉大眼,三十上下就有秃顶的趋势了,那发际线,怎么不上天。
「染染——」
艹!
霍常寻双腿搭着,蹬了一脚茶几上面的烟灰缸:「染染也是你叫的?」
冲荣耀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,上下扫视后,问:「染染,他是谁?」
纪菱染把院长拜托的文件整理好,放到橱柜里:「一个朋友。」
一个朋友霍常寻:「……」要被她气死!
冲荣耀听纪菱染这么说,自然觉得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,就完全忽视掉了:「我给你带了巧克力,你尝尝,进口的呢。」
「谢谢。」
冲荣耀坐过去,把衬衫的袖口往上卷了一圈,露出手腕上的名牌手表,谈吐挺斯文:「院长上次不是说天变冷了,我给孩子们买了点新衣服。」
纪菱染不知道说什么,又道谢。
「跟我客气什么。」
正聊着——
「染染。」
纪菱染看过去:「嗯?」
霍常寻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子,没骨头似的地靠着沙发:「我的水太烫了。」
她起身,去给他掺了温水。
不会自己去倒?冲荣耀猜想,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肯定是个一无是处脾气还不好、就一张脸还能看的小白脸,这么一想,更鄙视了。
「你看还缺什么,列个单子给我,下次我一并带过来。」
「让你破费了。」
冲荣耀摸了摸手表:「多大点事,又没多少钱。」
冷不丁——
「染宝,」霍常寻说,「水又冷了。」
染宝?
冲荣耀冲那一无是处脾气还不好、就一张脸还能看的小白脸瞥了一眼:水就在你后面的饮水机里,没长手?不会自己倒?!
哼,小白脸!
纪菱染耐心好,又去给小白脸兑水。
冲荣耀实在看不下去了:「这位先生……」
霍·小白脸·常寻语气悠悠:「我姓霍。」
冲荣耀状似闲聊:「霍先生也是孤儿院的捐赠者?」
他不咸不淡地:「嗯。」
一个小白脸,能有几个钱,穿得倒是不错,都是名牌,肯定都是富婆给他买的。这么一想,冲荣耀优越感蹭蹭蹭地上去:「去年我给孤儿院捐了一百万,在年终感谢会上,怎么没看见霍先生?」
霍常寻眼皮懒懒耷着,没瞧人一眼,从桌上捡了支笔,摸出一张支票,随手添了个数子:「刚捐的。」
还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白脸!
冲荣耀鄙视他:「不知道霍先生在哪里高就?」
对方不冷不热:「方腾科技。」
冲荣耀眉毛一挑:「真巧,我也在方腾。」他拿出名片,上前递上,「我是方腾动漫公司的经理,不知道霍先生是在哪个部门?」
方腾主要做游戏,动漫和软体也有涉猎,冲荣耀的舅舅是总部的高管,他自己又出国镀了金,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动漫那一块的区域负责人。
霍常寻接了名片,略略扫了一眼就扔在了桌上,回了句:「我在总公司。」
冲荣耀不太信,这张脸怎么看都是夜场头牌:「不知道霍先生是做什么的?」
他翘了个二郎腿:「做老板。」
冲荣耀:「……」
懵逼脸了半分钟,本部姓、姓霍?他没忍住,瞄了一眼那张支票,默数: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五个零六个零……
冲荣耀倒吸了一口气:「请问您是?」
对方眉眼里挑了一股子的妖气:「霍常寻。」
除了卧槽难以表达心情的冲区域经理:「……」
最怕空气突然安静。
「纪小姐,」称呼已经改了,冲荣耀用手绢抆了抆汗,「我公司还有点事,就先走了。」
纪菱染点点头。
冲荣耀恭恭敬敬,战战兢兢:「霍总,那我先走了?」
霍常寻嗯了声。
对方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,退了。
人走远了,纪菱染说霍常寻:「你干嘛吓他?冲先生人不错。」
霍常寻哼了一声:「哪里不错,尖嘴猴腮的。」
尖嘴猴腮就过分了,除了发际线,冲荣耀的脸还是很周正的。
「他对小朋友很好。」
霍常寻不以为然:「捐了几个钱就是好?」他把支票塞她手里,抓住了手就没放,有一下没一下捏她手心,「有我好吗?」
纪菱染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,吓了一跳:「你干嘛捐这么多?」
「我钱多。」
她不知道怎么说他了,他大手大脚的习惯她知道,买车都是一次几辆,自己也开不过来,高兴了送人,不高兴了也送人。
「霍常寻。」
「嗯?」
她停顿了会儿:「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。」
霍常寻嘴角抿了条直线,有点躁,把杯子里的水喝了,把她拉到身边坐着:「真要走?」
「嗯。」
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的软肉:「我送你去。」
她安静着,没说话。
霍常寻捏着她的手心,越发用力。
次日,碧空如洗,太阳很和煦。
下午两点,霍常寻就把纪菱染送到了机场,也没什么行李,就一个小箱子,他去帮她办好了托运,时间也差不多了,该登机了。
霍常寻一颗心悬得高,怎么都搁不下去。
「那边都联系好了吗?」
「嗯。」
他又问:「住的地方呢?」
「找好了。」
「你妈妈那边安排好了没?」
她一一回答:「我请了一个阿姨招呼她,她不肯在帝都,想回家休养。」
霍常寻想了下:「也好,回头我让人送她回去。」
「嗯。」
沉默了一阵。
霍常寻问她:「钱够不够用?」
「够了。」到了那边,她可以找兼职。
他哪能不知道她的底:「不要找兼职。」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了张卡,塞到她手里,「花这里面的。」
她退回去,眉头皱得紧:「我不要。」低着头,咕哝,「我欠你的钱还没还清。」
霍常寻脸上不悦:「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?」
她点头,很坚持:「我们还没有交往,我怎么能花你的钱?」
霍常寻又被她气到了,手罩在她头顶,用力揉了一把,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:「到了那边给我电话。」
「嗯。」
想了想,他强烈要求:「每天都要给我电话。」
她都答应了:「嗯。」
霍常寻还是觉得不满足:「还是视频吧,我想看你。」
她点头。
机场广播响起,不急不缓地提醒乘客登机,纪菱染回头,往登机口看了一眼,然后手腕被霍常寻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。
突然很想抽烟。
霍常寻闷声:「要是我求你别走,你可不可以不走?」
他还是舍不得她,明知道不能自私地留她,可就是舍不得,一天看不到她都要疯。
纪菱染没说话。
他知道她的意思了,松手,推开她,赌气似的:「走吧走吧,没良心的!」
她看了他好几眼,转头朝登机口去,脚步越走越慢,没回头,快到的时候,顿住脚,又折回来。
「怎么了?忘带什么了?」
她喊:「常寻。」
听了无数遍的名字,从她嘴里喊出来,还是让他心动得一塌糊涂,他上前,抱住她:「染宝,给我亲一下,嗯?」
她低声说好。
霍常寻抬起她的一把,唇压在了她唇上,勾缠着她的舌尖,深吻了很久。
「纪菱染,」唇齿相贴,他的声音、他的气息,都在她嘴角,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慢,洋洋盈耳,「我爱你,不要喜欢别人,我在这里等你。」
她几乎落泪,那一瞬间,她想留下了,不管不顾地留下来。
霍常寻用力抱了一下,就放开了她:「去吧。」手里那张卡轻轻放进她外套的口袋,「去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,等学成归来了,就待在我身边,到了那时候,我就哪都不让你去了。」
纪菱染走了。
不过几天,霍常寻就得了相思病,得相思病的不止他,还有陆启东。
晚上齐小三把大院里一帮子哥们儿叫出来,就发现了,俩不对劲的,各自颓废着,郁郁寡欢。
「你俩怎么都蔫儿不啦叽的?受什么打击了?」
陆启东干了一杯酒:「滚。」
好吧,他滚了。
霍常寻头自言自语似的:「纪菱染去国外了。」
陆启东也不知道跟谁说话:「林星河在躲我。」扭头,无精打采,眼里又颓又丧,「晚上上我那喝酒。」
「行。」
然后,两人都醉了,一人坐柜子上,一人蹲冰箱旁,都在打电话。
陆启东坐在玄关柜子上,大着舌头醉醺醺地对着手机一直喊。
「星河。」
「星河。」
「……」
一会儿嗨一会儿颓,就这么叫了十来分钟。
然后,他唱了首《老鼠爱大米》,唱完后,从柜子上跳下来,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,唠叨个没完没了。
「我好喜欢你呀,让我当你的狗好不好?我给你导盲,我会比念念做的更好的,念念还要你帮它洗澡,我不用,我可以自己洗澡,自己穿裤子。」
陆·醉鬼·启东嘿嘿嘿地笑了一阵,突然很悲伤。
「我去医院问了,说不可以。」
「那个庸医说不能把我的眼睛给你。」
「我要去揍他,那个赤脚医生!」
「星河。」
「星河。」
「……」
他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叫她了。
那边,霍常寻也好不到哪里去,两人喝了好几瓶高浓度的洋酒,醉得视线都模糊了,他蹲在冰箱旁边,给纪菱染打了好几遍电话,才接通。
「喂。」
她的声音,从异国他乡传来。
霍常寻声音沙哑,烟熏了似的:「染染。」
「嗯。」
叫完,他又很久不说话。
纪菱染似乎在外面,声音和风一起灌进他耳朵:「怎么了?」
霍常寻没忍住,踉踉跄跄起身,从陆启东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,点上,狠狠吸了一口:「想你了。」
「在抽烟?」她问。
「嗯。」
太想她了,烦。
纪菱染软着嗓音劝:「别抽了。」
他笑了声:「管家婆。」说完,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。
后面,他们每天都会通话,有时候是视频,有六个小时的时差,霍常寻都是深夜联系纪菱染,那个时间,她刚下课到家。
学校在斯林顿,那边很冷,大雪纷飞,她过去的第四周就病了,声音哑得厉害。
视频的时候,霍常寻听出来了:「声音怎么了?」
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:「没睡好。」
霍常寻也不揭穿她,老生常谈:「那边很冷,衣服够不够?」
「嗯,够的。」
不老实的小东西。
她过的什么日子他能不知道?他偷偷塞给她的那张卡里的钱一分都没少,真是个牛脾气。
他靠在床头,电脑放在腿上:「这几天斯林顿暴雪,别出去打工了,我不放心。」
纪菱染说:「好。」
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她,那头的小姑娘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,黑色的,帽子很大,显得她一张脸很小,不知道有没有巴掌大:「怎么瘦了点?」
她说:「没有瘦,是镜头离得远。」
「那你靠近点。」
她就往前凑了点。
霍常寻也靠过去,亲屏幕里她的脸:「染宝,好想你。」
她也想的,很想。
「想得我下面都疼了。」
「……」
流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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