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着屏幕看,心如擂鼓。
接通后,容历的声音便响在了耳边:「阿禾。」
大概是刚睡醒,嗓音惺忪沙哑。
萧荆禾坐回去,手无意识地揪着枕头:「抱歉,吵醒你了。」
容历一点脾气都没有:「不要紧。」夜里,他声音听上去很轻,因为刚醒,音色有些软,「怎么了?」
她也不知道怎么了,就是方才,突然很想听听他的声音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就撒了谎:「我不小心摁到的。」
「睡不着吗?」
「没有。」她看了一下时间,已经快两点了,不想扰他睡眠,便说,「那我睡了。」
「好。」
她挂了电话,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,之后,辗转反侧,半点睡意都没有了,大脑很精神,思绪里全是容历的声音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电话又响了。
只一声,她就接了。
「容历。」
她就知道是他。
电话里有风声,他声音被吹散了,轻柔得很:「还没睡着?」
「嗯。」
「那你下来。」容历说,「我在你家楼下。」
她怔了一下,起身下床,动作急急忙忙的,膝盖磕在了床头柜上。
已经凌晨两点多了,小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,刚刚下过雨,空气发潮,云散开,月色模模糊糊的。
远远地,她看见容历等在小区外的路灯下,地上的倒影斜长,他还穿着家居服,外套是黑色的,刘海遮住了额头,安静地站在夜色里,像一幅着色浅淡的画。
她跑过去。
容历抬眸,走上前:「不冷吗?」他摸摸她的脸,有些凉,把外套脱下来,披在了她身上,「夜里凉,要穿多一点。」
他里面穿了灰色的家居服,料子很软,不像平日冷冷清清的样子,她眼眸里他的倒影,是温温柔柔的。
「你怎么来了?」这会儿,她觉得心尖上有只爪子在挠,痒痒的,麻麻的。
「不放心你。」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,比月色清澈,「发生什么事了吗?」
萧荆禾摇头,唤他:「容历。」
「嗯。」
「我打人那件事,是你帮我解决的吗?」不止是网上的流言蜚语,还有局里,从那件事之后,正副局长都似乎对她客气了许多。
容历颔首,他高她许多,眸光稍稍敛着:「你会介意吗?我擅作主张。」
怎么会介意了呢。
外祖父去世之后,再也没有谁这样庇护过她,没有谁这样不问缘由地偏袒她。
她走上前,抱住了容历:「有靠山的感觉很好。」
容历身体僵了一下,才低下头,伏在她肩上:「那你有没有喜欢我多一点点?」声音里,全是愉悦。
萧荆禾点头:「嗯。」
应该不止一点点。
路灯下,相拥的人影重叠,被月亮的光描绘出缱绻的轮廓。
翌日,天灰蒙蒙的,雨将下不下。
下午三点,容历还在公司,他长姐容棠就打电话过来嘱咐了。
「别忘了,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。」
晚上林家的老爷子过寿,整个大院的人都要去吃一杯寿酒,林家与容家素来交好,容历是容家唯一的孙辈,自然要出席。
他淡淡应了声:「嗯。」
容棠没挂电话,话里有话:「可以带女伴去。」
容历只说:「阿禾很忙。」她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场合。
瞧这妇唱夫随的样!
容棠对她这个弟弟的恋情很感兴趣,忍不住八卦:「追到了没?」
容历默了须臾:「还没有。」
不应该啊。
不是容棠自夸,她家弟弟这张脸,绝对是绝杀,不说别的,美男计肯定好使,又问:「亲了吗?」
他语气不自然:「……没有。」隔了会儿,补充,「抱了。」
什么年代了,谈个恋爱还这么含蓄,容棠替他急:「你动作太慢了。」容历没谈过恋爱,她就支招,「你思想别太古派了,要主动一点,别像个老古董一样,授受不亲的那一套对别的异性就算了,对喜欢的人没必要,抱抱亲亲摸摸什么的都很正常,能促进感情进展。」
容历七岁就不跟女眷同席,洁身自好得过了分,在男女关系上实在太保守了,就是家里的老人家也没他这么老古董。
「我知道。」
「你不是没经验嘛,我——」
容历把电话挂掉了,不想听长姐开荤腔,何况,谁说他没经验,他有经验。
那时,刚过中秋,阿禾许诺了他,会嫁於他为妻。
有次,他惹她不高兴了。
「阿禾。」
「阿禾。」
她走在前头,不理会他。
他顾不得宫中规矩,在后面追:「你莫生气了,那避火图我当真没有看。」都是老六惹的事,好好的赏花宴,拉了他们兄弟几个去偏殿看避火图,谁晓得阿禾过来寻他,被逮了个正着。
她停下脚。
他把御花园里的宫人全部赶走,同她解释:「真的,一眼都没有看。」
莺沉还拧着眉,似乎不知道怎么说,过了许久才开口,因为进宫吃酒,她脸上施了胭脂粉黛,两颊晕红:「秦三的母亲前日给他纳了两房侍妾,六王爷弱冠礼上,陛下给他指了两位侧妃和六位美人,容历,你呢?」
他是崇宗最中意的儿子,燕瘦环肥怎么可能少得了。
容历结巴了一下,心虚:「十、十二个。」
她眉头蹙得更紧了。
他立马说:「可我一个都没碰过。」
她不是一般的闺中女子,定西将军府的男人从来不会纳妾,即便丧妻,也绝不续弦,她的父兄叔伯都是如此,她自小耳濡目染,眼里也容不得沙子,很在意他会有别人。
传闻说定西将军府的男人都是妻管严,确实如此。她想,她若成了亲,定也是善妒的。
「我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」容历伸手去拉她的袖子,在她耳边小声地说,「阿禾,我皇兄皇弟都有过女人,只有我没有,我以后是你一个人的。」
她这次松了眉头,拉着容历,进了一处宫殿,吩咐殿中伺候的人:「你们都退下。」
「喏。」
待只剩了他们二人,她牵着容历进了偏殿里,把门关上,她转身,问他:「容历,你想要我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