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敬宗,你是怎么教小辈的?教出来两个没上没下的东西。」
薛敬宗尴尬不已,赔了个笑:「大哥,这俩兔崽子不懂事,我这就领回去好好管教。」目光瞧向那对堂兄弟,恼怒道,「丢人现眼的东西,还不给我滚回家去!」
兄弟二人咬牙受着,不敢作声,刚要走,薛冰雪叫住了:「道了歉再走。」
薛成朗不服气,没吭声,薛孝冲看了堂哥几眼,也跟着闭嘴。
薛冰雪上前。
他这个当叔叔,教训教训小辈,也没人敢说什么。
薛敬宗抢在了前面,装模作样地踹了薛成朗一脚:「还不快道歉!」
宋氏拽了他一下。
他咬咬牙:「对不起三叔。」
平时最不喜欢争锋相对的薛冰雪,这会儿一步都不让:「还有维尔。」
薛成朗低头:「对不起江五小姐。」
薛孝冲也跟着道歉,随后被母亲拉着离场了,这事儿这才算了了。
陈慧玲看看时间,也快到吉时了:「快开席了,都入座吧。」
瞧热闹的宾客们纷纷往宴会厅去。
「维尔,我带你去换衣服。」跟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比,薛冰雪跟换了个人似的,跟江维尔说话轻声轻气的。
这德行!
薛茂山都看不下去:「让你大嫂带她去,你跟我过来。」
薛冰雪没动,还站在江维尔身边。
是江维尔给他使了个眼色,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跟他爹走了。
有了媳妇忘了爹的臭小子!薛茂山有点不爽快了:「你把我叫来,就是给江家那丫头出头的?」
薛冰雪回了个头,又看了江维尔的背影一眼,确定她听不见了,才说:「当然不是了,维尔以后是您儿媳妇,二叔一家子给维尔难堪,不也是给您难堪吗?」
薛茂山快五十岁的时候,才得了薛冰雪这个么子,发妻去世时,薛冰雪才刚会走路,薛茂山觉得有愧,对他这个小儿子是格外地宠,在外面威风凛凛,在小儿子面前就百依百顺,恨不得心肝都掏出来给他。长子和次子年纪也都能给小儿子当爹了,也不能拈酸吃醋,只能跟着一起宠。
薛冰雪这「傻白甜」一般的纯真,就是这么被宠出来的。
「什么儿媳妇?追着人家跑了这么多年,连个手都没牵着。」薛茂山恨铁不成钢的,「你看看宝怡,老婆儿子全搞到了,那俩小子说得对,你就是个没出息的。」
薛冰雪小声嘀咕了一句:「牵到了。」
「啊?」
他别别扭扭,跟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似的,居然还脸红:「我、我还亲她了。」
薛茂山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,那种片子都没看过的小纯情!
「真亲着了?」
「嗯。」他舔了下唇,耳朵好红。
薛茂山发出了一声老父亲的感慨:「不错,终於熬出头了。」拍拍小儿子的肩,「抓紧点。」
就小儿子没成家,要是有生之年能抱到小儿子生的儿子,那就圆满了。
「我去找维尔了。」
「去吧。」老父亲慈爱地看着小儿子的背影,「别光顾着谈恋爱,邺城那个合并案你也要上点心。」
薛冰雪回头:「已经拿下了。」
老父亲深感欣慰:「不愧是我薛茂山的儿子。」
傻白甜?
鬼扯,他教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傻白甜,就是没谈过女人,有点纯情罢了。
订婚仪式很简单,不像别的豪门贵胄,订婚通常是用来做财产公证的,薛家不同,薛宝怡的订婚宴就真的只是订婚,小俩口交换了戒指敬了茶,大家伙都认得薛家的儿媳妇了,就完事儿了。
江织百无聊赖地装着病秧子,开席前给周徐纺打了通电话。
「徐纺。」
「嗯?」
「你在哪儿?」周徐纺不想应付江家人,江织就让她自己玩儿了。
周徐纺走到会所休息室的外面:「理想害喜不舒服,我在陪她。」
宴会厅里人多眼杂,江织也不好黏着女朋友,更别说跟她亲亲热热了:「那你先去吃点东西,别饿着了。」
「好。」
江织还想跟她多说几句。
周徐纺那边急着要挂电话:「我先挂了。」
「怎么了?」
她说:「我待会儿给你打。」
周徐纺说完挂了电话,轻手轻脚地跟着前面的人过去了。
是江家的管家江川,他边走边东张西望,形迹小心。
周徐纺故意离远了些,凝神静气地听着。
「二夫人。」
楼梯口里,女士的声音压得很低:「上个月的药你有没有亲眼见他喝下去?」
是江家二房的夫人,骆常芳。
江川回答:「见了。」
骆常芳语气有些愤慨:「那他怎么精神头还越来越好了?」
江川默了片刻:「可能是因为天气转暖了。」
周徐纺站的那个地方只能看到一条门缝,门缝里一只手伸过去,手里有一个白色的药瓶。
她想起了那年在骆家,骆常芳对江川说,杜仲少一钱,茯苓多一钱。
江川接过药瓶:「还按照以前的量吗?」
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,几不可闻。
「这是一次的量,你全部放进去。」
江川轻摇了瓶身,里面不止一颗:「万一被老夫人发现——」
「他活不过二十五,这话是医生说的。」骆常芳跃跃欲试,「也该应验了。」
谈话到此结束,之后是脚步声,骆常芳先一步离开。
江川看了看过道,见没人他才出来,佝着背下了楼,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扇门前,敲了三声门。
「进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