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99:看护阿纺,病人江织
这时,病房的门被推开。
江织弯起腿,将被子撑高了,顺手拿了枕头压在一侧:「您怎么来了?」
江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:「不来看看你这个祖宗,我哪里睡得了觉。」
不止江孝林和江扶离,二房的骆氏也来了,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,帮着接了外套,又拉张椅子让老夫人落座。
「好些了没?」
江织精神不振地嗯了一声,稍稍侧身,手搁在身侧的枕头上。
见着他这副病态,老夫人也着实心疼,好话劝着:「这几天莫要去拍戏了,你好生在医院养着。」
江织应下了。
老夫人问道:「警局的人来没来过?」
「南楚来过。」
她挂念着这件事,立马又询问:「那可有什么新线索?」
江织懒懒地眯着眼,不作声。
江老夫人是个人精,还能不懂他几个心思,回头吩咐了一句:「你们都出去等着。」
不比江孝林与江扶离的镇定自若,骆常芳脸色就有点藏不住了,神情不悦,却也不敢多言,带着两个小辈出了病房。
等他们几人都出去了,关上了门后,江老夫人才问江织:「可是与他俩有干系?」
他俩,指的是大房和二房。
江织换了条腿弯着,没个睡相,把被子撑得凹凸不平,他说:「凶手的手背上有抓痕。」
被子里的小姑娘呼吸烫人得很,他有些热。
「你是说林哥儿?」
江孝林并没有刻意遮着手上的伤,江老夫人昨晚便瞧见了,问他怎了,他也不说,不想,推江织入海的那贼人,手也被抓伤了。
哪有这般巧的事。
「这就难说了。」江织伸手拿了杯子,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,「他要想弄死我,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。」
「或许他也料准了你会这么想,故意反其道而行。」
也不排除这种可能。
「扶离那丫头也是,早不走晚不走,偏偏你出事的时候她不在船上。」老夫人哼了一声,面露愠色,「一个个的,都不是省油的灯。」
江家可不如外头说得那般光鲜亮丽,一家门几家事,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,就等她这个老太太伸腿闭眼了。
江织不再多谈,表了态:「这件事,您别插手,万一真查到了我们江家自己人头上,您也有的麻烦。」
老夫人不以为然,手里捏着拐杖,态度也强硬:「有什么麻烦的,警方能治就给警方治,不能治,那人怎么搞你,我就怎么搞回去,别的还能关起门来解决,这杀人害命的手段,可不能纵着。」
都是同根生,不到万不得已,她也不会做绝。
「许女士,」也就江织敢这么跟老太太打趣,「什么搞不搞的,您不是常教育我说话要文雅吗?」
还不是叫这事给刺激的!
江老夫人被他气笑:「你不照样学足了外头的流氓气。」省的跟他插科打诨了,老夫人摆了个严肃脸出来,「不扯这个,你倒跟我说说,给你雇的那个跑腿人是怎么回事儿?你出事的时候他在哪儿?」
被子底下那一坨,很小弧度地动了一下。
江织换了个姿势,手顺其自然地放进被子里,摸到一个脑袋,揉了揉:「跟她没关系。」
看把他家这个瘦的,缩成一团藏在被子里都不明显。
以后啊,得盯着她吃饭。
「怎么就跟他没关系,拿了两千万的佣金,还让人钻了空子,我雇他还有什么用?」江老夫人对那跑腿人自然是不满意的,花了高价,却没起着作用。
「她下海救了我。」
这语气,还强硬得很,一副谁都说不得的样子。
江织是个什么脾气,江老夫人还能不知道?他何时这么袒护过旁人,这犊子护的,着实莫名其妙。
「你怎么还给他开脱?」
他摸到被子里小姑娘冰冰凉凉的小手背,这会儿很乖巧,任由他搓揉捏戳的,把玩得他心情大好,说:「就事论事。」
「还有你那个大块头的助理,怎么也没跟着你?」江老夫人到现在也没记住林晚晚的名字,总是大块头大块头地叫。
说到大块头,江织兴致索然:「他晕船。」
「……」
这都是些什么人!
江织催了:「您什么时候回去?」
这小子,还赶人了。
「嫌我老婆子罗嗦了?」
江织眼皮子一耷拉:「我累了,要睡觉。」
江老夫人笑骂了这小祖宗几句,就起身了:「林哥儿和扶离我会差人盯着,你也莫大意了,晚上我再挑几个身手好些的人过来给你守夜。」
他嗯了一声,恹恹无力。
江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才走。
等门关上了,病房里没了声音,枕头下那一团小小地动了动,又伸出一根手指,戳了戳江织的手臂。
「别动。」江织把枕头扔开,「蹭得我痒。」
听见他出声了,周徐纺才敢吱声:「走了吗?」
「走了。」
「那我出来了。」
「出来吧。」
被子里那一团一点一点往后挪,脑袋也一点一点拱出来,刚冒出头,一张漂亮的脸就凑过去了。
「江——」
江织直接在她憋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。
周徐纺:「!」
耳朵蹭蹭蹭地红了。
她愣了三秒,猛地往后一跳——
嘎吱一声,床塌了。
只想偷个香、而此时半个身子着地、半个身子吊在病床上的江织:「……」
这时,门外有声音。
「你好好提着,别把汤给我洒了。」
「哦。」
「江织他——」
门没锁,一扭就开。
刚推门进来的阿晚和宋女士:「……」
以及,宋女士的爱宠双喜:「咯咯!」
这时间点踩得尴尬了!
匡、匡、匡,点滴架在摇摇晃晃,周徐纺眼明手快,立马手脚并用地蹿起来,把输液袋扶稳了。
她担心地看着江织:「你有没有摔着?」
穿刺的地方有点痛。
江织说:「没有。」咳了一声,脸色不改。
周徐纺很自责,扛着输液架主动过去搀江织,顶着一张红透了的小脸,承认错误:「我不应该乱跳,这个床,」声音越来越小,「……它不牢固。」
她真的没有很用力,她要真用力了,床就成渣渣了,好烦啊,她力气怎么这么大,以后一定要更加更加小心地呵护江织,绝不能再磕着碰着他。
「嗯,不是你的错。」江织看了一眼那张超豪华的、从中间断裂了的、木制的vip病床,面不改色地帮他家小姑娘推卸责任,「都是床的错。」
周徐纺懊恼地垂头。
门口的母子俩面面相觑之后,都拿出了过来人的处变不惊。
阿晚:「老板,用不用我们回避一下?」体贴如他啊。
江织丝毫没有『捉奸在床』的窘迫和心虚,穿着条格子病号裤,拿出了公子世无双的淡然处之。
「去给我换个床。」他补充,「要牢固点儿的。」
阿晚心想,他们是在床上打架了吗?
当然,床没有那么快就换,阿晚先帮雇主大人换了病房,在填病床更换表的时候,原因一列,阿晚果断填了——剧烈运动。
噢,他这该死的聪明才智。
这是宋女士第一次见周徐纺,好奇得不行,明着暗着打量了人姑娘好久,唇红齿白的,她越看越喜欢。
「你就是周小姐吧。」宋女士的脸很圆,身材可以说……很健硕,烫了一头洋气的泡面头,卷发上别了一个少女发卡。
阿晚的体型,原来是像他妈妈。
周徐纺站姿端正得宛如对面是面试官:「嗯,我是。」
宋女士脸大,一笑呀,眼睛就眯成缝:「我是晚晚的妈妈。」
周徐纺有点怕生人,一直不敢抬头,垂着脑袋鞠了个躬:「伯母好。」
哟,跟个小学生似的。
真乖,真懂事。
宋女士『丈母娘看女婿』,越看越顺眼,顺了顺怀里大公鸡的杂毛:「双喜,快叫人。」
穿着粉色手工编织毛衣裙的双喜:「咯!」
周徐纺:「……」
宋女士很热情,很自然熟:「我听晚晚说,双喜是你送给江织的。」
周徐纺看着这只穿着粉裙子的大公鸡,是有点懵的。
江织看她杵得跟块木头似的,拉着她坐下:「是你送的那只土鸡。」
哦,原来是那只在江织身上拉过屎的鸡。
周徐纺盯着公鸡仔细看:「它好像长肉了。」胖了好多圈,鸡腿也肥了几圈,宰了吃应该会很补……
宋女士温柔地轻抚着双喜:「你和江织都忙,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,就先帮你们带着,要是以后你们想自己养,就接回去,养上一阵子就亲了。」
阿晚越听越不对,怎么觉得他妈养的是孙子。
关於双喜的话题就说到了这里。